“究竟是谁？”
挣扎无望的黄咻在思维即将滑落至无边黑暗前的最后一刻， 向下看去。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抓着她的脚踝，窃玉子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咳咳，是窃玉子？”
黄咻失神片刻，一不注意又呛了口水，意识逐渐模糊。
脑子里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为什么窃玉子会抓住她？是要杀了她吗？
可为什么？
疑问得不到解答，黄咻意识彻底坠入黑暗，四肢摊开，地被窃玉子拽入了湖底。
水草抖动，小鱼在其中穿行。
窃玉子淡然地看着溺水飘浮在身前的黄咻，嘴里念念有词。
随即竟也主动放开了呼吸。
任由冰冷的湖水灌入自己的肺腑，浇灭了自己的生机。
只留下一具尸身在湖水中飘荡。
但怪异的是，两具尸体沉在湖底，却并没有被浸润得变形，也没有被上浮，反而随着时间流逝渐渐下沉，下沉。
直至没入了泥土之中，再无半点踪迹。
..................
“我......这是死了？”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沦，不知年月，也不识自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
黄咻终于醒转了一点，恢复了一点神智。
但她无法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已成为生活一部分的虚能和异能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从未感到过如此的薄弱。
自己就像一个幽灵，生活在了黑暗之中，只残留了微弱的思考能力。
“我这是被窃玉子活活淹死了？”
黄咻试着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记忆里残留的最后一幕是窃玉子那冰冷的笑容。
可她还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窃玉子要杀她，而且还是要将她活活淹死在轮回湖中。
明明他们两个之中没有仇恨，明明窃玉子只要愿意，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自己。
除非.....
“他必须要这样......”
想到这里，黄咻的思绪好像被点燃了一般，变得越来越活跃。
她甚至感知到自己开始发热，有一股莫名的引力从下方出现，拽着她直直往黑暗深处去。
想明白一切的黄咻不再抵抗，任由这股引力拽着她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黄咻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开始能听到呼厉咆哮的风声。
能感知到气流从自己四周划过。
以这般速度坠落，即便是星锑阶，多半也只有肉泥一滩的下场。
可黄咻却难以控制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
笑声在黑暗中飘荡。
黄咻越往黑暗中去，感官便恢复得越多，当视野恢复的瞬间，她猛地低头看去。
下方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赫然有着一块只能勉强躺下的陆地。
陆地上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那男人穿着玄色长袍，面带笑容，忽地抬头朝着天空笑着挥了挥手。
而那女人虽有着倾国倾城之姿，却只是留着一头及肩长发，脸色更是惨白无比。
唰！
女人猛地坐起，大口地喘着气，那双清澈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惊恐不定。
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双手，她低声道：
“我这是已经死过了一次了吗？”
“是死过了，但可还没活。”窃玉子言语里带着一丝笑意和认可，“没想到你居然只比我慢一点回来。”
身子还有些发软，黄咻挣扎着站起，没有管窃玉子后半句的调侃，问道：
“还没活？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我们已经死中求活，过了轮回。”
虽然没有窃玉子快，但在刚刚的黑暗中，她还是想明白了原委。
自己本就身处轮回当中，又怎么能够直接进入另一个轮回呢？
虚界的规则无情而又缜密，怎么可能会留那么明显的漏洞给她。
但天衍四九，大道五十，人遁其一。
坠入轮回当中不可能全是死路。
如果真是这样。
那唯一的生路便必然就在死路之中。
也就是死中求活。
死在两处轮回交界处，以身入局，使自己被强制拽入另一轮回当中。
“还差一点，我们现在只是在轮回的入口，没有完全进入下一轮回，你看！”
窃玉子指着黄咻身后，道：“轮回关隘可还在这里呢！”
黄咻顺着窃玉子所指的方向，转身看去。
一座古朴，爬满青苔的城门就这样静默地矗立在迷雾当中。
满是灰尘，爬满蛛网的匾额上，隐约可以见到“轮回关”三个古文大字。
嘎吱......
刺耳的声音中，城门缓缓打开，一阵迷雾顺势从中甬道里溢出。
“走吧，去看看下一轮回。”窃玉子满脸轻松地踱步向甬道走去。
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刚死过一次的样子。
死亡间有大恐怖，黄咻虽然没有办法那么快地从死亡的余韵中摆脱，但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眼下这种情形最忌落单。
从挂满蛛丝的匾额下走进甬道，一股呛人的陈旧烟尘气扑面而来。
黄咻掩着嘴巴，快步前行。
这一眼就能从外面看尽薄厚的城墙，甬道却深不见底。
走了半小时，才堪堪看见光亮出现在尽头。
窃玉子加快了步法，变成了小跑，黄咻也连忙加快脚步。
等他们一同冲入光灵之后，迷雾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湖泊，温和的日光，以及满鼻的青草芬芳。
“我们这是回到了轮回湖？是哪个时段？”
黄咻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能确认自己所在时空的依据。
“不管这是哪，但我想，这好像不是任何一个我所能在的时空。”
窃玉子忽然开口道。
他向黄咻伸出右手，食指末端缓慢地化作白色的光粒子飘荡而出，消弭在空气之中。
他正在消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
“为什么会这样，是时空悖论吗？可我也不是回到了不属于我的时空吗？”
黄咻疑惑万分，心中更有些可惜。
虽然窃玉子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淹死了她，可在其他的事上，这家伙是真的靠得住啊。
本身还是一个超凡阶的战力。
她本来还想着，看能不能带他离开轮回，返回之前的时空参与战争。
结果就这样消散，真是可惜了。
砰！
远处，忽如其来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隐约还可以听到轻微的枪声。
黄咻神色骤变，随即猛地兴奋起来，转头看向窃玉子，连忙道：
“前辈，我好像知道这里是哪了，我也知道您为什么会直接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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