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睡了...放在枕边。"
银黛双手接过，鼻尖嗅到一丝清冽的松木香
——那是王爷身上常有的气息，小姐总说闻着这个味道才能安睡。
待轩辕烨的脚步声远去，银黛才小心翼翼地捧着香囊进入内室。
被窝里的抽泣声己经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疲惫的呼吸声。
她轻轻掀开被角，露出白翎遥哭得通红的小脸。
女孩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眉头却紧紧皱着，显然即使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银黛心疼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将那个还带着体温的香囊放在枕边。
淡淡的松木香渐渐弥漫开来，白翎遥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许。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将庭院里的青石板照得发亮。
轩辕烨独自站在回廊下，望着白翎遥房间的方向，久久未动。
"王爷，夜深露重，您该歇息了。"
白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捧着一件墨色大氅。
轩辕烨没有回头，只是吩咐道：
"明日护送阿翎的暗卫，再加一倍，且日夜轮守。"
白泽一怔："王爷是担心...？"
"这小丫头人小脾气犟，"
轩辕烨唇角浮现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随即又沉下脸，
"这次阿翎答应的太过爽快，恐有蹊跷。”
"传令下去，若敢让小姐半路溜走，本王饶不了他们。"
白泽立刻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自家小姐从小聪慧过人，六岁能诵诗，能对弈，能制毒。
如今七岁己经能破解军中简单的密码。那些暗卫万一真不是她的对手...
"属下明白。"。
"王爷，您腕上的伤..."白泽欲言又止。
轩辕烨低头看了看渗血的纱布，摇头道："无妨，留着吧。"
这是那小丫头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平日里乖巧懂事的阿翎，今日却像只被激怒的小兽，咬得他手腕鲜血淋漓。
但他知道，那伤再深，也不及她心里的痛。
"去准备吧，多带些零食。”
“点心她喜欢那些。"
轩辕烨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亮着微弱灯光的窗口，转身离去。
————
翌日
天边才泛起一抹鱼肚白，摄政王府的琉璃瓦上还凝着夜露。
晨雾如纱，笼罩着这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将雕梁画栋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哀愁。
银黛轻手轻脚地推开沉香木门，生怕惊扰了内室的小主人。
她端着鎏金铜盆，温热的水汽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袅袅升起。
"小姐，该起身了。"银黛轻声唤道，声音比拂过窗棂的晨风还要轻柔。
床榻上的小人儿早己醒了。
白翎遥拥着锦被坐在床中央，一头乌发如瀑般散落，衬得那张小脸愈发苍白。
她不过七岁年纪，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沉静。
那双本该天真烂漫的杏眼此刻红肿如桃，显然是哭了一夜。
"小姐，奴婢为您梳妆可好？"银黛绞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白翎遥的脸颊。
白翎遥不言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她目光落在枕畔那个崭新的香囊上，估计王爷是昨晚送来的。
香囊里是他身上晚上沐浴后惯用的沉香气味。
针脚细密整齐，一如那个男人一丝不苟的性子。
银黛见状，心中酸楚，强笑道：
"小姐今日梳个双螺髻可好？您最爱的那个。"
白翎遥指尖仍着香囊上的蝴蝶图案，目光却落在妆台上的鎏金铃铛上
——那是她进王府后，轩辕烨亲手系在她腰间的，他给她的第一个奖励。
铃铛随着她的步伐会发出清脆声响，每当那时，那个总是冷着脸的男人眼中就会浮现出罕见的笑意。
"嗯。"
她终于开口，声音比晨露还要轻。
梳妆完毕，白翎遥起身走向府门。
回廊两侧的牡丹开得正盛，花瓣上凝着晨露，像极了昨夜她落在轩辕烨手背上的泪。
远远地，她看见那个玄色身影立在晨光中，蟠龙朝服上的金线刺得她眼睛发疼。
轩辕烨转身时，王冠上的明珠正映着初升的朝阳。
他看见不及他腰高的小姑娘缓缓走来，朝阳为她镀上金边。
藕荷色裙裾扫过青石砖，像只蹒跚的蝶。
最终站在三步之外，腰间的铃铛寂静无声。
那双总是盛满狡黠的眼睛此刻红肿如桃，却倔强地不肯再落一滴泪。
"王爷。"
她规规矩矩行礼，声音却哽住了。
他喉结微动，昨夜想好的训诫突然哽在喉间，出口竟是一句，
"就带这些？"
他刻意沉下声音，目光扫过她身后小小的包袱。
白翎遥别过脸不看他，露出的小耳朵尖通红：
"锦鲤和牡丹留在府里，自有银霜姐姐照料。"
话音未落，眼泪己在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说的锦鲤是养在后院池塘的那对红白锦鲤。
牡丹则是她每日都亲自照料的一株魏紫，平日里宝贝的紧。
那是去年春日，他特意命人从洛阳运来，送给她玩的。
轩辕烨喉结滚动。
他想说北疆战事不会太久，想说凌霄阁的医术值得学习。
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僵硬的沉默。
他从未给人送行过，朝堂上运筹帷幄的摄政王。
此刻竟不知该如何与一个七岁孩童道别。
他想不明白，明明只养了一年，如今人还没走，他却己这般牵肠挂肚。
他正欲开口，却见白翎遥跪了下来，在青石板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她小小的身子伏在地上，乌黑的长发铺散开来，像一朵凋零的花。
"胡闹！快起来"
轩辕烨声音威哑，急忙弯腰去扶，袖口滑落，露出一圈结痂的咬痕。
白翎遥的瞳孔猛地收缩。
昨夜她气急咬下的伤口，此刻狰狞地横亘在那截手腕上。
竟没有包扎，没有上药，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王爷早朝要迟了。"
她硬邦邦地说着，却从虚空里抓出个青瓷瓶和细布。
轩辕烨瞳孔微缩——这是小丫头一身是迷。
比如这与生俱来的异能，竟能凭空取物的"袖里乾坤"。
白翎遥拽过他的手腕，动作粗鲁却力道轻柔。
先是用药酒小心擦拭，再敷上淡绿色的药粉。
最后用细布一圈圈缠绕，末了还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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