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蒸腾的雾气在蓝小蝶周身凝成血色纱幔，银项圈上的蝴蝶吊坠早己被蛊血染成暗红。她赤足踩在滚烫的岩石上，皮肤下的蛊纹如无数条细小的蛇在游走，每道纹路都渗出猩红的血珠，滴入血池时荡起诡异的涟漪。蚩尤石像的青铜眼球转动着，眼眶里爬出的蛊虫在水面织成一张血色蛛网，正缓缓向她逼近。
"张清玄......"她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传讯蛊上。蛊虫在掌心剧烈挣扎，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她苦笑——这己经是第七次尝试，对方的气息仿佛被某种力量彻底屏蔽。血池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蚩尤石像的裂缝中渗出黑色气体，在她身后凝聚成十二道模糊的人影。
祭坛上的大祭司枯瘦如干尸，青铜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刀刃上的窃天蛇纹突然活了过来，蛇信舔舐着蓝小蝶的后颈："你血管里流着蚩尤的血，生来就是容器。"他的指甲划过她手腕上的蛇形胎记，皮肤下的蛊虫立刻疯狂蠕动。
蓝小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银饰碰撞声中，她看见大祭司脖颈处的窃天纹身正在发烫。"所以你们在我心脏种下蛊王，让我从小浸泡在蚩尤血里？"她的指尖掐入对方皮肤，蛊纹顺着手臂蔓延，"就为了今天把我献祭给那个魔神？"
大祭司突然甩开她，匕首划破自己掌心。鲜血滴入血池的瞬间，十二具青铜棺椁破水而出，棺盖上的饕餮纹张开巨口，将池面的血色蛛网吞噬殆尽。蓝小蝶感到心口的蛊王在疯狂撕扯，仿佛要破体而出。
蛊王的尖啸在胸腔回荡，蓝小蝶跪坐在祭坛上，指甲深深抠进青石砖缝。记忆如蛊虫般啃噬着她的意识——十二岁那年，大祭司将她浸入装满活蛊的木桶，说这是"圣女的试炼"；十六岁时，他用青铜针刺穿她的心脏，美其名曰"与蛊王共生"。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是窃天组织培育的容器。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她摸向腰间的银刀，刀身上的古老禁咒在血光中流转。这把刀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里的，刀柄上还刻着半枚天师令的纹路。当刀刃抵住心口时，蛊王的躁动突然停止，仿佛在等待某种仪式。
张清玄冲破血雾的瞬间，看见的是蓝小蝶浑身浴血的身影。银刀贯穿她的心脏，蛊王的半截躯体在地上抽搐，尾端还连着她断裂的血管。"你疯了？！"他扑过去接住她，天师令的金光在血雾中划出裂痕，"蛊王一死，你......"
"闭嘴。"蓝小蝶呕出黑血，染血的手指突然掐住他的手腕。她的瞳孔里流转着青铜与血色的漩涡，"你以为只有你们天师会玩借尸还魂？"银刀被她猛地拔出，刀尖挑起一枚燃烧的青铜符印——正是窃天组织用来操控血池的核心禁制。
大祭司的巫术袍无风自动，枯槁的面容第一次浮现惊恐："你竟然用蛊身反向吞噬符印？！这是巫族禁术......"
蓝小蝶踉跄着站起身，血顺着银刀滴落，在祭坛上绘出诡异的图腾。她的指尖结出巫蛊与道法融合的手印，每一道指缝都渗出金色与血色的光芒："你们想用我的身体唤醒蚩尤？"她的笑声混着血沫，"那我就用这具被诅咒的躯体......吞了你们的魔神！"
血池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池水逆向冲上天空，在半空凝结成蚩尤的虚影。蓝小蝶周身的蛊纹脱离皮肤，如血色巨龙般扑向虚影，将其撕成碎片吞噬。蚩尤石像发出痛苦的嘶吼，青铜外壳寸寸崩裂，露出内部盘绕的青铜巨蛇。
张清玄的天师令在掌心灼痛，令牌背面的蚩尤图腾竟与蓝小蝶额间的蛊纹重合。他抓住她的肩膀，却发现她的体温正在消失："蓝小蝶！你在燃烧自己的灵魂......"
她转头看他，眼神陌生而冰冷，指尖轻抚他眉心的天师印记："知道为什么窃天组织千方百计要得到我吗？"她的声音如来自深渊的低语，"因为蚩尤的血脉，能解开天师令镇压的......"
话音未落，祭坛轰然崩塌。十二具青铜棺椁同时炸裂，棺中涌出的黑气却在蓝小蝶身前凝成护盾。大祭司发出最后的惨叫，被蛊纹缠成一具木乃伊。而蓝小蝶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流动的青铜纹路——她正在变成新的蚩尤容器。
张清玄被气浪掀翻在地，抬头时只见蓝小蝶悬浮在血池中央，周身环绕着蚩尤战旗的虚影。她低头看他，嘴角扬起似曾相识的弧度："张清玄，你师父当年用半块天师令换我性命时，是不是没告诉你......"
她的指尖点在他心口，天师令突然发出强光。张清玄浑身剧震，脑海中浮现出三十年前的画面——师父与大祭司在血池前对峙，半块天师令被浸入池中，而襁褓中的蓝小蝶身上，正浮现出与天师令共鸣的蛊纹。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终于明白为何蓝小蝶能融合巫蛊与道法。她的血脉里，本就流淌着天师与巫族的双重禁忌。
蓝小蝶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一丝声音传入张清玄耳中："去北京，找问心阁的人......他们知道，天师令真正的秘密。"
血池彻底干涸，只留下一枚刻着双蛇图腾的青铜戒指。张清玄捡起戒指，发现内环刻着极小的字：庚午年三月初八，蓝小蝶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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