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裹着梧桐叶的清香，顺着问心阁青瓦滴落。张清玄蹲在满地虫尸前，鼻尖萦绕着车厘子混着铁锈的怪味。玻璃展柜上那个拳头大的破洞像只嘲笑的眼睛，柜内百年怨灵浸泡的威士忌酒桶，此刻只剩半桶泛着幽光的琥珀色液体。他指尖的荧蓝色黏液在月光下诡异地流转，那是苗疆金蚕蛊的排泄物——这小东西向来只挑最精纯的怨气进食。
监控屏幕在墙角发出幽蓝的光，画面里头戴银饰的少女正指挥蛊虫大军啃噬酒桶。她脖颈间的银项圈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蝴蝶吊坠突然振翅，洒落的磷粉在空中凝成一行字："穷鬼，本姑娘的蛊虫只吃顶级怨气。"张清玄盯着视频里少女腰间晃动的竹篓，一只碧玉般的蛊虫正探出半截身子，对着镜头比出个活灵活现的中指。
"赔钱！"张清玄攥着索赔单追到巷口，雨帘中少女的银饰晃得他眼花，"三十万的百年怨灵威士忌，还有被啃坏的桃木剑——剑柄镶的可是真金！"蓝小蝶嚼着泡泡糖，粉色糖泡"啪"地炸开，她忽然转身，银刀在掌心转出半轮残月："要债的话，先问问我这些小家伙们答不答应。"竹篓里窸窸窣窣的响动瞬间大作，数十双蛊虫复眼在雨幕中亮起幽光。
谈判最终在海鲜大排档的霓虹灯下进行。蓝小蝶的蜈蚣蛊用百足熟练地剥着小龙虾，虾壳在油腻的塑料盘里拼出"难吃"二字。张清玄盯着她震碎啤酒瓶的弹指功夫，泡沫竟凝成慕晚晴的脸——那个总带着冷香的女警，此刻在泡沫中露出困惑的神情。"我家蛊王闻到你这儿有千年怨种，"蓝小蝶用刀尖挑起张清玄的下巴，"女警身上的味道，够养十代蛊虫。"
话音未落，张清玄口袋里的POS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他慌忙翻开阴德账户，预警红光映得两人脸色发青："检测到窃天组织蛊毒标记。"他的目光缓缓上移，定格在少女后颈——银饰遮掩处，蛇形纹身正贪婪地啃噬月牙图腾，与三天前赌鬼骨牌上的暗码分毫不差。
"不如合作？"张清玄推开被蛊虫舔光的生蚝盘，指尖在桌面画出七三开的分割线，"你帮我养商业间谍蛊，我帮你搞警局特供怨气。"蓝小蝶的耳坠突然暴起，那只血色蛊虫却在触到他袖口时僵住——那里别着枚发黑的银针，针尖凝结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正是慕晚晴母亲二十年前的旧血。
子夜的问心阁地牢弥漫着腐臭与蛊香。蓝小蝶的蛊虫疯狂撕咬着铁笼中的怨鬼，每一口下去都带下大片黑雾。张清玄倚着石壁，看着怨灵逐渐透明的身躯下露出金属光泽的腹腔，微型发射器的红光在齿轮间闪烁。少女的银刀抵住他咽喉时，他正晃着新泡的蛊虫威士忌，酒液里沉浮的金蚕蛊懒洋洋地吐着泡泡。
"你早知道这些怨灵被植入了定位器？"蓝小蝶的瞳孔缩成针尖状，后颈的蛇形纹身突然扭曲，仿佛要择人而噬。张清玄轻笑一声，酒液在杯壁划出妖异的弧线："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专收贵货？"玻璃柜里，吃饱的蛊虫正排出鸽卵大的晶状体，每颗都嵌着残月图腾。而与此同时，海鲜街的监控画面里，三小时前那只帝王蟹的复眼里，分明闪过青铜蛇纹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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