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凌青川的额角瞬间迸出青筋，但他甚至没有闷哼一声，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压制住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怒火和后怕。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掌中那支毒箭，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你找死！” 凌青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小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凌青川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离。
但凌青川的动作更快！他看都没看自己血流如注的手，受伤的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支毒箭，仿佛那剧痛根本不存在。右腿却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如同钢鞭般猛地抽出！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踹向小竹的心口！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小竹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整个人就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般，被那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狠狠踹飞出去！她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低矮的弧线，重重砸在暖阁角落一个摆放着青瓷花瓶的紫檀木高几上！
“哗啦——！”
青瓷花瓶瞬间碎裂，碎片和水花西溅。小竹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蜷缩在冰冷的碎片和污水中，一动不动。只有身体还在微微抽搐，嘴角不断涌出带着泡沫的血沫，脸色惨白如金纸，进气多出气少，眼看是只剩下一口气了。暖阁内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和花瓶里残花的腐败气息。
洛之寒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仿佛那一脚也踹在了他身上，咂了咂嘴：“啧啧……王爷这一脚，怕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踹移位了……” 他看向凌青川的眼神里，之前的愤怒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绝对力量的本能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我怔怔地看着凌青川那只被毒箭贯穿、鲜血淋漓的手掌，那刺目的红灼烧着她的眼睛。刚才那股翻江倒海的醋意和愤怒，此刻像是被这滚烫的血浇了个透心凉，只剩下一种酸涩的、混杂着心疼和后怕的茫然。我知道他和小竹没什么，知道他刚才那雷霆般的一脚是为了保护我，知道那毫不犹豫抓住毒箭的手掌承受着怎样的剧痛……可心里那点委屈，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着她，让我无法开口。
“王爷！”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低沉的呼唤在暖阁门口响起。左三带着两名亲兵冲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碎裂的花瓶、蜷缩在角落不知死活的小竹，以及凌青川那只被毒箭穿透、还在滴血的手掌，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属下该死！竟让她藏了暗器！” 左三单膝跪地，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愤怒。他目光扫过小竹时，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丝毫怜悯。
“带下去！锁入水牢最底层，加三重玄铁锁链！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让军医给她吊着一口气，别让她死了！本王要亲自审！” 凌青川的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没有再看小竹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件需要处理的垃圾。
“是！” 左三利落地应声，起身，示意两名亲兵上前。两名士兵动作麻利地架起如同烂泥般的小竹，毫不怜惜地拖了出去，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痕和碎片拖行的刺耳声响。
左三担忧地看了一眼凌青川的手：“王爷，您的伤……”
“无妨。” 凌青川打断他，声音依旧低沉，但紧绷的线条似乎缓和了一丝。他的目光终于再次转向我，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探寻和无法掩饰的焦灼。他朝我走近一步，受伤的左手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却又因剧痛和我眼中残余的冰冷而生生顿住，最终只是无力地垂在身侧，血珠顺着指尖滴落。
“安安……”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里面盛满了千言万语，却又被堵得严严实实。看着我眼底那片倔强的水光，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无数根针反复穿刺。
我避开了他的目光，紧紧抿着嘴唇，把脸扭向一边，只留给他一个紧绷而抗拒的侧影。我盯着窗棂上残留的破洞，那被撞碎的窗纸边缘在微风中轻轻颤抖。委屈像潮水般一波波涌上来，淹没了理智。我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只流血的手让我心口揪痛，可小竹刚才那些恶毒的咒骂、那支淬毒的袖箭，还有之前暖阁里她对着凌青川巧笑倩兮、拉拉扯扯的画面，都像毒刺一样扎在心里，拔不出来。
洛之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这气氛比刚才打打杀杀时还让人喘不过气。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咳…那个…小师姐，王爷这手伤得不轻，你看是不是……” 他朝凌青川的手努了努嘴，意思很明显。
我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却依旧固执地不肯回头。
凌青川眼中那点微弱的希冀光芒，在我固执的沉默中一点点黯淡下去。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疲惫而沉重的阴影。他不再试图靠近，只是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透出一种无声的落寞和压抑的痛楚。他缓缓抬起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想要去碰触一下自己左手的伤口，似乎想确认那钻心的痛楚是否真实。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暖阁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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