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的指尖刚触到青铜碎片，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突然泛起诡异的金色脉络，像是有熔金在血管中奔涌——但下一秒，所有异象骤然消失，仿佛刚才的灼热触感只是幻觉。
“我们两个都成了植物人。”徐薇的嘴角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但我们的意识……被‘投射’到了这里。”她的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清晰如耳语，时而模糊如信号干扰的广播。
她走向窗边，午后的阳光穿透她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蓝色的影子——那影子竟比她的动作慢了半拍，像延迟的监控录像。而当她伸手探入墙壁时，混凝土表面泛起水银般的波纹，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黑色符文在墙体内部游动，如同受惊的鱼群。
“这个世界……”她的指尖在墙内搅动，搅起一圈圈涟漪，“像是现实被某种力量‘腐蚀’后的产物，有些规则……可以被‘篡改’。”
李凡刚想追问，一股剧烈的眩晕感猛然袭来。视野像被丢进滚筒洗衣机般天旋地转，徐薇的身影开始像素化，她的声音被拉长、扭曲，像是有人按下了降速键——
“不好！他们要强行唤醒史强了！”她的嘴唇疯狂开合，却只能挤出断断续续的字句，“明天……他会带着‘那个东西’回来找你……小心他舅舅给的——”
话音未落，她的脸突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碎，如同被擦除的粉笔画。李凡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耳畔响起尖锐的蜂鸣——
“——啊！！！”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心脏狂跳，冷汗浸透后背。窗外，小镇的夜色依旧沉寂，只有路灯在雾气中晕开昏黄的光圈。床头的闹钟显示5:17，秒针走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是……梦？”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纹清晰如常。可当他翻过手背时，一道极细的金线在皮下倏忽闪过，像是一条游走的蛇，转瞬即逝。
他冲进浴室，冷水狠狠拍在脸上。抬头时，镜中的自己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还挂着水珠。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镜中的影像，迟了一秒才跟着动。
更可怕的是，当他僵住时，镜中的“他”却没有停下，而是缓缓咧开嘴角，露出一个他从未做过的、毛骨悚然的微笑。
上了一天的班，疲惫的李凡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李凡再次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幻夜“酒吧那熟悉的霓虹招牌。只是此刻，那些艳丽的紫红色灯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纱，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整条街道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连他急促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你终于来了。“
徐薇的声音像一缕清风拂过耳畔。李凡转身，瞳孔猛地收缩——站在月光下的少女穿着一袭纯白连衣裙，裙摆上缀满细碎的珍珠，在暗夜中泛着柔和的微光。她轻轻转了个圈，裙摆如昙花般绽放，露出纤细的脚踝上系着的一条红绳，上面挂着个小小的铜铃。
“这是...“
“很奇怪对吧？“徐薇低头抚摸裙摆，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从你离开后，我就能穿上以前的衣服了。“她仰起脸时，月光为她苍白的肌肤镀上一层银辉，“这是我十六岁生日时，奶奶送的最后一件礼物。“
李凡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此刻的徐薇美得不像真实存在，就像从泛黄的老照片里走出来的少女，带着某种易碎的、近乎透明的质感。
“你真漂亮！“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耳根发烫。
徐薇轻笑出声，铜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来吧，“她伸出手，“带你看看我的秘密基地。“
他们来到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令人惊讶的是，昨天被炸得西分五裂的铁门此刻完好如初，甚至比记忆中的更加崭新。门上的兽首纹章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李凡总觉得那双眼睛在跟着他们转动。
推开铁门，眼前的景象让李凡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校园。铺满枯叶的操场上，褪色的篮球架歪斜地立着；三栋灰白色的教学楼呈“品“字形排列，斑驳的墙面上还残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红色标语。最诡异的是，满地都是泛黄的扑克牌，在微风中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二年零七个月。“徐薇赤着脚踩过落叶，铜铃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突然停下脚步，仰头望向最东侧那栋爬满常春藤的教学楼，“三楼最右边那间教室，我每天放学后都会坐在窗台上，数着梧桐树的叶子等奶奶来接我。“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一张黑桃A，扑克牌在她手中突然泛起诡异的蓝光，牌面上的人像竟眨了眨眼睛。“这些扑克...“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是当年那些孩子们唯一留给我的玩具。他们总说陪我玩，可最后...“
李凡突然注意到，每栋教学楼的窗户后都隐约晃动着模糊的人影。当他定睛看去时，三楼的某个窗口突然出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冲他们机械地挥手。但下一秒，那个身影就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无踪。一阵阴冷的风卷着枯叶掠过，带来孩童们咯咯的笑声，还有粉笔在黑板上划出的刺耳声响。
“这里...“李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背渗出冷汗，“你只有奶奶？“
“呸！“徐薇猛地转身，洁白的裙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她苍白的脸颊突然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系在脚踝上的铜铃疯狂震颤起来。“我奶奶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我爷爷是徐氏集团的董事长！“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金属般的回音，“我父母...他们只是太忙了...“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手中的扑克牌“啪“地燃起幽蓝的火焰，转瞬间化为灰烬。李凡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她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少女的躯体冰凉得不似活人，发间却飘来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属于活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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