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是个很果决的人，当他决定了什么事情后，执行力也是一流的。
在他决定把任务交给轧钢厂，交给陈大江后，立刻就把所有跟他一起来的人都轰走了，并且第一时间进行任务协调和材料调度。
杨厂长也趁着这个空隙，拉着陈大江、周司长等人开了个小会。
“小陈啊，黄厂长那边聘请你做技术顾问的事情，厂里原则上是同意的，但还要上下会哈。”
在领导面前露了脸的杨厂长心情大好，相应的也就对之前的事情松了口。
陈大江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对方之前存了卡一下的心思。
所以并没什么感觉，只是说了一句“服从组织安排”就没了更多反应。
但亲历了此事的周司长和黄厂长等人，却是觉得对方这不争不抢服从管理的性子，真的是太难得了。或多或少的对他的评价又提升了几分。
而陈大江给上海手表厂做技术顾问，享受9级工程师待遇这事，没意外的话，也就算是定下来了。
随后，杨厂长以安排设备的名义暂时离开了。
只留下陈大江和周司长、黄厂长等人勾兑着手表图纸，和后续工作的细节。
与此同时，马文才也联络上了关少校。
“小关，把那两个任务转到红星轧钢厂，之后带着材料过来。”
“另外，多带10根铬钼钢的无缝钢管毛胚过来……”
“对了，把孙委员也请过来……”
“通知下稽查，把在那份报告上签字的人都控制起来！”
“……”
一小时后，关少校带着相关的手续和材料到了轧钢厂。
“陈师傅，您看我们从哪开始？”，关少校一边把具体的任务要求递给陈大江，一边问着。
陈大江快速看了下任务要求，又拿起被单独包装的无缝钢管，打开材料辨识天赋看了下。
「铬钼合金钢，硬度系数307……」
“还真是超硬合金，够硬的”，他心里嘀咕了一句，又用精确天赋确认了下几根的规格。
“0.05到0.03之间，也是好手艺了”，他很快便有了结论。
也知道这个误差虽然不符合设计要求，但应该已经是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稍微思索了下，说道：“我们先去做钢管吧。”
“这～”，关少校有些犹豫，而后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可是几个八级老师傅一点点磨出来的，平均一个要4天的。”
“嗯，放心，我心里有数”，陈大江知道对方是好意，轻声的回了一句。
而后转身对马文才和杨厂长等人说道：
“这三根管子误差有点大，虽然能划线，但可能影响最终效果，各位领导怎么说？”
“你，你能看出误差？”，马文才无比震惊的反问道。
他是知道这个管子是有误差的，之所以用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
但百分之几毫米的误差，居然只凭肉眼就能看出来，他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同时，他的心也更为火热了。
能一眼看出0.0几毫米误差的人，把东西做出来的几率，实在比之前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陈大江并没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说出自已提出这件事的原因。
“这个虽然也是能用的，但结果肯定有偏差，如果不事先说清楚，后面说是我线划的不合格，就挺麻烦的。”
“不会不会，这个误差我们知道的”，马文才赶忙解释了一句，而后急切的说道：
“如果可以，我非常希望你先做钢管的。”
“行”，陈大江得到明确答案，也不矫情，直接问道：“杨厂长，你刚才安排用哪个冷轧管机？”
“哦，三车间那台，老大哥家的最新款，跟我来吧”，杨厂长说完，主动承担起了领路的职责。
众人都没多说，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反倒是陈大江拉住了关少校，告诉他水壶做好了，让他去找点热水和温度计，跟现在的做个对比测试，看看效果。
随着一行人走向三车间，路上指指点点的人也多了起来。
有些刚好不忙的，干脆直接跟在后面，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事，要让杨厂长亲自带队。
等众人进到三车间门口时，跟在他们身后的已经有近百人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杨厂长并没有驱赶这些人，反而安排人组织起了秩序。
陈大江也没多想，直接跟在对方身后走到了那台冷轧管机边上。
此时，三车间的主任、副主任，以及一些班组长都已经等在了边上。
“杨厂长，设备已经按您的要求搞好了，一会让董师父操作，他是咱们厂唯一的八级车工。”
三车间主任凑到杨厂长身边大声的做着汇报。
“嗯，辛苦了”，杨厂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而后转对陈大江问道：“你来跟董师父具体勾兑下？”
“行，能不能先随便用这管机做点什么？我看看实际的情况”，陈大江提了个合理要求。
他不是信不过那位董师父的手艺，而是极其自已还要有故障鉴定的技能。
想看看面前这台三辊式冷轧管机有没有什么“暗伤”，看看是否能发现可以调整的地方。
毕竟，三辊式冷轧管机，本身就容易产生弯曲和鼓形误差，能优化一点，他后面就省事一点。
董师父大约50岁的样子，并不是个矫情人。
他听到了陈大江的要求，也不用杨厂长再传话，直接就取了块原料，操作了起来。
很快，一根内壁直径1.5厘米，长60厘米的无缝钢管被做了出来。
陈大江也通过故障辨识技能和精准天赋，发现了其中存在的两个小的改进点。
“现在只有外径卡规，想看内径，或者做磁粉探伤，要去技术科那边。”
董师父一边做好的钢管递给陈大江，一边交代着。
陈大江点点头，接过钢管的同时发动了精确天赋，仔细察看了一番，心里有了数。
而后，他将钢管轻轻放到边上铺满泡沫的工作台上，走到了冷轧管机边上，用手指指着轧辊说道：
“董师父，这几个轧辊两端的间隙不太一样，能调整下吗？”
“不一样？不可能吧，我刚换上的啊”，董师父嘴里惊呼着，手上却是不慢，直接拿起工具就开测。
“入料侧比出料侧高了0.3度，间距大了0.02毫米，就是两丝。”
陈大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直接把问题点报了出来。
却不曾想，他刚刚说完，周围就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马文才更是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神情激动的问询了起来。
“你就那么一看就知道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额～”，陈大江卡了一下，他其实也有点说不清，就是看到了，答案就出现了。
但作为一个诚实的人，他还是实话实说道：
“就是直觉吧，就好像百货大楼的张师父那样，一抓就准。”
“不是，这～～”，马文才看着对方那一脸真诚的样子，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此时，董师父的一声喊叫，再次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真他娘的神了！！还真就差两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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