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门内,陈长风破天荒地收到来自大封京都那头的来信,如此加急,就只有一种可能,边关加急。
然而,当陈长风在青萍门的密室内打开那封信后,映入眼帘的,唯有短短三字。
“崔鄂死。”
陈长风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信看了半个时辰,久久不言。
一甲子光阴流转,两师兄弟明争暗斗,陈长风被他师兄弄的极为狼狈,甚至可以说多数时候不得不隐姓埋名,如今故人己逝,陈长风却怎的都恨不起来,陈长风狐疑,这老贼是否只是假死,是否是为了一笔惊天谋划,但当他在数次确认这封信是红衣宰辅亲笔书信后,便瞬间陷入茫然当中。
崔鄂一生算无遗策,却独独算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死。
少年呵呵地傻笑几声,在他看来,他最大的敌手远非欧阳勋等枭雄之流,亦或是那些不择手段的魔修,而是那个一首被他称作“师兄”的崔鄂。
秋瑟残阳铺古道,枭雄梦断暮云愁......
大隋京城内,皇宫。
那名少年皇帝在听闻崔鄂殡天几乎是欣喜至狂。
“崔鄂当真己死?”年轻皇帝的声喉有些微颤,一手扶住龙椅,差点难以站稳。
御前大臣的头着地,好似贴合一般。
“千真万确。”
年轻皇帝双眼失神,他颤颤巍巍地走下阶,随即转声疯笑。
“他死了!他终于死了。”年轻皇帝吼得歇斯底里。
“快,快,通知六部,朕要大赦天下。”
那名跪扶在地的文官皱起眉头,皮肉合卷,几乎是要将地上的夹起。
“微臣认为,恐有不妥。”
下一刻,年轻皇帝的眼神突然变得阴戾。
“我想起来了,你是崔鄂钦点的状元郎。”他慢慢走回台阶,大殿内,极为寂静,只有上阶的脚步声音在回荡。
那名通报崔鄂死讯的文官仿佛是知道自己的结局,他并未选择辩解什么,而是继续说道:“崔国师乃重臣,是非功过,自有后世史官评说,若皇上此刻大赦天下,失节事小,乱局事大,哪怕想要执意大赦,也应再等等......”
没等文官说完,但几乎是瞬息间,兵刃出鞘声铿锵有力。
殿前侍卫闭眼,随即身上铠甲被溅上血污。
年轻皇帝伫刀而立,自他即位起,世人独知崔鄂是大隋国师,而不知宋和是大隋皇帝,如今崔鄂己死,他有什么好顾念了。
少年皇帝一手横臂持刀,抹去脸上血污,便将那一颗刚砍下的文官头颅踢下台阶。
“传我圣谕,七日后,行国葬,追谥崔国师谬公。”宋和心平气和道,殿内杀人,自大隋开国后,便有两人,一人是昔年大隋太宗皇帝兵变杀兄,逼父易储,另一个,便是如今的宋和。
殿前掌印大监有些迟疑,缪乃昏谥,但见前面那名文官的下场,便只能从此圣命。
殿门外,头顶斗笠的剑客倚靠在石狮前,默默地听完大监念完旨意,他按住腰间佩剑,但最后作罢松开,默默的摇了摇离开了皇宫。
京都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从皇宫走出的那名剑客熟练地找到那家国师最喜光顾的馄饨馆,随手拉条长凳坐下。
“店家,二两钱分量。”林守江大声喊道。
“来嘞。”店家是岁数不大,是个年轻人。
“你是谁?王二呢。”林守江端起热腾腾的馄饨,咬了一口,尝不出所以然。
“哦,您说我爹啊。”店家抬手擦了额头汗水,又用身前挂布擦拭手上油污,拉了张长凳坐到林守江对面。
年轻店家憨笑道:“他前些日子摔了腿,我感觉他上了年纪,操劳了半辈子,就想家里也有这点基业,我一个人出些力,也能养活全家,便让他享清福去了。”
“怎么,你和我爹认识。”年轻店家问道。
“嗯,岂止认识,从你爹在这京都开店以来,我和我一位故友,便没少照顾你家生意。”
眨眼功夫,林守江便将馄饨吃完。
“原来如此,那改日不如带你那位朋友一起来。”年轻店家哈哈笑道。
林守江刚想说什么,此时店里又来了客人,店家立刻起身去忙活。
这位十境地仙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很久,首至日落黄昏。
林守江出了店,走至京街头拐角处,走至那条长廊,这位红绳剑仙走过那条长廊,低头看溪水潺潺,当年那场对话,他也在。
这么多年了,崔鄂如何?
林守江说不上来,他只知道,那个面容苍老的同龄人好像总是很孤独地坐在这条长廊上,偶尔是晚上,偶尔是黄昏,偶尔是在谋大事前。
林守江蓦然回首百年光阴,一个人的坚守究竟有多难,他不知道,他行事向来肆意妄为,除却偶尔崔鄂让他去办一些不大不小的事,他基本不会留在京都。
“你终究是背了太多东西啊......”
天下人说你崔鄂是一洲之主,专横跋扈,皇帝惧你,群臣畏你,连你亲近之人,也都视你如豺狼,与你割袍断义,一切的一切,就只是为了一个承诺,值得吗?
忽有疾风鞭柳,好似故人故地游。
林守江蓦然看向长廊尽头,忽然恍惚,只有一棵老柳扫枝,发出沙沙声响。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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