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城外,一队人马徐徐入城。
恭迎武安君之后入城。
马车中,武安少主拉开帘幕,万巷齐空,大伙都出门赶着看热闹,陈长风骑马,那爷牵马,一行四人就这般入了皇城。
赵国祭酒,那言正对着队伍,三伏九叩,仰天长道:“迎王入主。”
那爷看向弟弟身后,文武百官,众生相各异,有人匍匐,有人嗤之以鼻,认为那赵国少主是扶不起的烂泥,根本不配继承大统。
陈长风扫射一圈,看向百官之首,那名赵国权臣与之遥相对立,李非,赵国百官之首,赵国三朝元老。
少年微微眯眼,将那赵国大宗师高通的折扇衔于马绳,对方毫不在意,只是从容拍掌,气度不凡。
陈长风知道这又是一个难缠的主,便索性翻身下马,虽说入今跌境,可一位洞天境修士,在小国之中,仍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陈长风走到那位权臣面前,戏谑道:“既见新王,为何不跪。”
李非笑道:“既未登大宝,现在跪就失了礼数。”
陈长风见此也不反驳,一侧的赵国祭酒颤颤巍巍起身,走近两人说道:“李大人有先王口谕,少主归国前,他便是一国摄政,李大人三朝元老,乃国士之功,有辅龙之功,不跪就不跪罢。”
闻言,陈长风皱起眉头,却也听得出暗讽意味,小国朝堂之争,陈长风也见得多了,只是他哪里会管那么多,径直与那赵国少主入了宫。
时间一到,登临大典,赵国少主在百官朝贺之下继临赵王爵位,按道理来说,世袭罔替,往往需要去大封京都讨王印,一系列杂文繁缛,可碍于武安君生前战功赫赫,大封太祖皇帝便免了,默许了武安君之后无需讨要王印。
赵国少主登临大位,受冠而居,为避昔年质子之缘,便需更名。
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过程陈长风并不想过多参与,一路护送,仁至义尽,甚至让他深陷危局,此刻的他,只想去那武安宗祠,去为昔年先杰起香三柱。
入了武安宗祠,陈长风便见武安君神像高高矗立,头戴玄铁兜鍪,盔缨如血,玉面灼灼,见武安君者,心中威然,陈长风作揖,祠堂内所有朝拜者皆面面相觑,不知这少年人犯了什么病,真当自已与武安君同辈?殊不知若非少年,赵国恐怕得改国号了。
恰时,神像之后,出现一位中年男人,朴素布衣,笑脸和煦,中年男人走近与陈长风搭话。
“小兄弟气度不凡,就不知是何方人士。”
陈长风并没有看中年男人,他说道:“青山处处有,何处不为家,本是天涯人,何须问以往。”
中年男人抚须皱眉,出言道:“武都肉夹,最富盛名,当年我也是好这一口才将一家迁入此地,不如你与我一同走一遭醉家居,也不算此趟武都之行。”
陈长风沉默良久,给昔年武安君起香后便答应了他。
刚出了门,中年男人便问道:“人家拜武安君都是为了祈求家中平安遂愿,你小小年纪,衣着光鲜,不像是草寇人家,又有何事祈求呢?”
陈长风微微眯眼,心中乱杂,并没有看那中年男人,他思考良久,笑道:“我只觉着,当年霸王,输的不冤。”
闻言,中年男人“哦”了一声,他问道:“此话怎讲。”
陈长风笑道:“大封高祖说到底,终究是凡人血肉,哪怕气度再高,又怎敌得过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说道:“霸王确实千古,不过可惜举世皆敌。”
陈长风摇头,笑道:“霸王虽死犹荣,昔年大封太祖皇帝麾下有陈圆,武安君便已国士无双,加之力士七十二将,实在是天运加身,比不得霸王英雄气概。”
中年男人被逗了,但只是点头,竖起拇指,说道:“说得好,不过前面就是醉仙居了,见与你聊的投缘,不如我煮酒论往昔,不醉不归。”
这些日子陈长风本就心中郁闷,便也想大醉一场,于是便与那人胡吃海喝。
酒过三巡,两人已经喝到天昏地暗,但不料两人都酒量极大,哪怕是喝掉半家库存,依旧没有醉意,店家看怕,保不准两人是想来抄家底后便跑的主,便想要他们先把几十坛酒钱结了。
陈长风假装醉意,双眼迷离,看着那中年男人布衣朴素,约莫是个穷酸书生,也没钱结账,自已便随手一甩,将一根金条甩给店家,店家一瞧,这他娘是财神爷来咯,便吩咐包场。
中年男人就这般静默地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他问道:“你且说说那陈圆是啥人物。”
陈长风指点江山,先肯功,但随后又来了一句转折,那陈圆虽辅龙有功,但最后是凤凰攀高枝,神像入住文庙七十二君子,居于人下,只算人物,不算人杰。
闻言,那中年男人笑得直拍大腿,似乎这话十分对他口味,他说道:“陈圆早年若非遇明主,这辈子估摸也只能当个穷酸书生。”
见对方说的有些过了,陈长风连连道:“不至于,不至于,那陈圆说到底还是有运筹帷幄,平衡朝野的本事的,我只是觉着,他若当年跟着霸王,那才是真人物。”
中年男人被少年一番话说得沉默,随即又是一盏热酒下肚。
陈长风抓过肉夹,肉嫩鲜肥,配之佐料酸辣有度,蘸些麻酱,诶,那叫一个地道。
陈长风突然感觉跌境也并非坏事,至少味舌能尝得人间百味,人之五感,但凡损一,陈长风总感觉不自在,也并非成了地仙以后便尝不出肉味,而是没有做人尝肉的痛快,就比如,当一个人饿得发昏时,能喝上一口白菜豆腐汤,会叫绝,甚至称之为翡翠白玉,可当不饿时,尝遍山珍海,便会觉着如水一般无感。
陈长风猛地想明白什么,昔年魏晋,或许就是路子走的太顺了,没有什么障碍,什么都唾手可得,便有前三道剑意(藏锋,隐智,戒欲),陈长风叹息一声,前人之感,后人之尝,至于后三道剑意,陈长风不知为何从来使不出来,或许是没有昔年魏晋的意境,那般意气奋发了,不过现在看来,他此生停步洞天境,也算终局了,哪怕哪天顿悟后三道剑意,也不过是在修行一途缝缝补补,难求境界存进。
陈长风摇头自嘲,但却仍旧是早早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当日自毁洞天气穴,他便已做好庸碌的准备。
中年男人似乎看出陈长风心中的无奈与落寞,他尝一块肉夹,笑道:“年轻人,天地苍白,一条路走不通,不如再换一条罢,倘若当年那霸王能想通这件事,大可名留千古,虽说他如今依旧名留千古,但在我看来,他能更高,睥睨青天。”
陈长风哈哈大笑,认为他是劝人不劝已,刚想嘲讽对方是落魄读书人考取不到功名,却仍日日夜夜停留在这等名利场之中,说着一些通达不了的大道理,却见中年男人站起,背对陈长风,倚靠美人靠,直面那轮明月,笑道:“ 江畔停舟犹抱恨,独思乌骓逐鹿年。”
陈长风刚想说无非词藻堆砌,没有任何实意,但那中年男人伸出手,有一瞬间,陈长风有种错觉,好像那人要将那明月摘下来一般,他瞬间面容清醒,怎么感觉,那人侧脸,越看越熟悉,可不知在哪见过。
中年男人咧嘴一笑,说道:“山前阴幽何须怨,且待青天现世时。”
陈长风沉顿片刻,不知道为何,他只觉此诗简骇,但不知为何,在那人口中,就是那般让人觉着与众不同。
陈长风感觉背后凉嗖嗖,刚想转身,却发觉空无一人。
而后再想问中年男人究竟是谁,却才发觉对方早已无影无踪,陈长风微微叹息,记得年轻时刚学卜卦看相之术,为求口吃食,便不断个他人看相,到最后越发精艺,基本一眼便知普通人十年运势,正所谓算天算地不算已,陈长风看着手中混乱脉络,却只觉从前学的东西并不一定全对,人总是这样,将自已学的东西,又推倒,最后变得更完善的过程,陈长风皱起眉头,心中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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