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风确实答应徐客摆擂,但其中繁文缛节也确实不少,虽难以面面俱到,但好歹面子上过得去,别是草台班子。
客房内,少年翻开那卷崔鄂送的山水邸报,其中不少闲闻趣逸,燕国有武者吉安递英雄帖,邀数位江湖名流齐聚一堂,以技会友,声名大噪,再往下看去,大隋国师邀国手对弈,十二胜无一败,奉饶天下先......
陈长风看累了,起身展腰,总结出一个名堂,首先就是要广邀名流,有了名声,才能把台子搭大。
卢狄皱起眉头,他是草根武夫,对于摆擂与开英雄会这种江湖事谊了解的多,只是他不知道陈先生这般费尽周章去帮一个武痴做什么,想到此处,他便转头看向倒在床头吭哧大睡的徐客,这家伙,是疯子。
“先生,咱家还是想不通,你为何要帮他,这摆擂开宴要请人,要场地,还要名声,哪一样不需要钱子,费神费力。”卢狄问道,似乎仍是想劝诫陈先生莫要因此上头,给了他人好处,最后自已啥都没捞着。
闻言,少年只是走近按住卢狄肩膀,笑道:“以名声换名声,再以名声起青山。”
卢狄听得云里雾里,连忙问道:“先生说话实在深奥,小的听不懂。”
陈长风不以为意,想想这些年闯荡江湖,形单影只,哪怕身边偶尔有同伴,但终究是不长久,再者就是,他也觉着分身乏术了,与其想着自个如何稳控大封江湖与山上仙家,倒不如,他陈长风来当那个江湖共主与仙门之主,野心极大,前所未有。
陈长风对卢狄笑道:“我只是觉着江湖太乱,仙家太杂,故而我想当那个共主。”
卢狄先是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最后又“啊”了出来,他试探性地问道:“先生的意思是什么?”
卢狄仍是不愿相信自已刚刚听到的,只是觉着此等野心,着实前所未有,印象中,陈先生理应是得道无欲,悬壶济世的高人,怎的如今要当枭雄了,这一转变让他有些适应不来。
见状,陈长风只是隐晦道:“开源立本。”
卢狄深呼吸一口气,他说道:“先生是想当仙家共主,便想先有名气,更又有人手。”他看向徐客,他可并不觉着徐客是什么高手,虽说比他高一境,但只要走出小国,那就是排不上的存在。
陈长风看出卢狄担忧,不过也难怪,毕竟势单力薄,但只见他从袖口一抓,取出一方官印,官印不大不小,麒麟抬蹄,姿态赫然,下方刻有“元通御敕”四字,卢狄一瞧,似是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
大封敕印,哪怕是如今权臣张玉相亦或是那位独掌国权的红衣宰辅都没有,如有此印,大封境内,调兵遣将,不过举手投足,昔年陈圆与武安君曾获权许,轮番执此印,后来便再没有人能获此印,如今陈长风拿出来,便是已昭明,他身后,是一整座大封王朝,谁敢不服,铁骑麾师。
卢狄知道陈先生是大封王朝的人,但他从未想过,陈先生有大封敕印啊,不过他也很快接受了,毕竟陈先生这种人,他藏了什么他都不意外已经,真神人是也。
卢狄哈了一口气,捋直舌头后说道:“小子尚存一问,可以斗胆问问。”
“问。”
“先生是想借大封官统,建起一座前所未有有大封朝堂站队的山上仙家吗?”
闻言,陈长风哼哧一笑,只是觉着卢狄听岔了,本末倒置,他说道:“非也,说反了,我真正想做的是仙门官营。”
卢狄还是听得不明白,索性不再多问,只知道先生未来是要做大事的,他跟着准没错,这时他又继续怯怯问道:“先生,若将此事做成,卢狄是否也能沾光,在大封正统史书留下轻微一笔。”
闻言,陈长风低头一笑,豪情顿生,留下一笔算什么本事,他陈长风日后要做的事,便是要大封史书单开一页,单单写他,那才叫痛快,那才叫豪杰,陈圆与武安君不过是开国之功,而他是再造之臣,再造之臣!
与此同时,原本惺忪的徐客被二人彻底吵醒,他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你在酒里下药了?”
眼见徐客醒来,陈长风咧嘴一笑,徐客将会是他开宗立派的第一步,但如今有个更为重要的环节,他要叫徐客彻底叫服,真正为他作为门派伊始的基石,至于为何要让一个七境武夫当基石,陈长风在徐客身上看见一个未来武神的影子,一个追求武道到极致的疯子,怎么就不能有一条阳光大道?
昔年仙门断君路,我且铺君武神途。寒枪独挑千般恶,热血尽染万仞孤。
只见陈长风问道:“你如今可感觉身上有什么不一样。”
闻言,徐客皱起眉头,吧唧了嘴,似乎有些回味酒味,他只记得喝了酒后,便做了一个很长的路,那是一条很长的桥,桥上是昔年无数对手,他只是扛枪一路行。
徐客后知后觉,他问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陈长风哈哈大笑,师兄给的酒壶里有一味叫黄泉酿,乃仙酒,喝下此酒者,能梦心魔,醒后恍如隔世,正所谓黄泉走一遭,不成仙也铸魔,如今看来,徐客如今心境,已受洗涤,纯粹依旧。
徐客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只是说道:“这份人情我可还不上。”紧接着他转身便要去拿枪。
卢狄以为他要撂担子走,起身便要拦,却被一把推开。
徐客摸了摸那柄枪,心中纵有不舍,但仍是说道:“此枪珍贵,是从一座古战场寻得,对于我而言,珍贵无比......若你觉着不错,便算抵债送你了。”他直臂递枪。
陈长风无奈一笑,一把推了回去。
徐客皱起眉头,不明所以。
陈长风背过身去,双手负后说道:“徐客,你之前不是想与我打吗?”
徐客点头。
陈长风笑道:“打可以,但打之前,我要与你赌一赌。”
徐客本就浪子心性,只见他豪迈道:“赌就赌,但一码归一码,我徐客还是实在人,我欠你这份人情怎么算。”
闻言,陈长风只是说道:“一并算。”
徐客皱起眉头问道:“你想赌什么?”
陈长风笑道:“若我赢了,我日后开宗立派,开枝散叶,我为宗主,那你且为支脉祖师。”
徐客先是一愣,随后他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你专给我便宜?”
陈长风抬手伸出食指,继续说道:“若你答应,我日后会替你铺就武神路,并铸一柄品阶上佳,绝不劣于玄阶的长枪。”
徐客听愣了,他还在寻思,怎么还没打呢,这家伙就把自已赢的好处全说白了,而且远远高于他所能想的。
陈长风转过身来,答应与否,他并无把握。
徐客将信将疑道:“你说的这些事是否是有些大了些,吹牛皮不怕遭雷劈啊?”
闻言,陈长风心中有了答应,低头一笑,他说道:“你有能力将这些事情做成,但你是否答应,全看你自已选择。”
徐客被他认真的样子吓到了,他开始揣摩这陈长风究竟是何方神圣。
“成,成,成。”徐客最终应了三声,算是答应下这一门邀请。
陈长风眉眼舒展,而后笑道:“去城外打?我怕动静太大。”
徐客二话不说,翻窗而出,以枪作腿一路奔袭,时不时看向身后,生怕陈长风跟不上。
就在出了城门口后,徐客抬手看向身后,不见陈长风跟不上自已,却不料身后一凉,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肩膀。
徐客回头看去,一个青衫少年正微笑着看他。
徐客吓了一跳,不知陈长风什么时候出现的,迅速拉开距离。
徐客缓缓举枪,摆出枪势,随时蓄力而行,如今他已是,炼魂境,哪怕手中长枪不是灵兵,亦可以气御用,只是多年下来,他只喜欢以气力执枪,不喜欢御物,唯有枪在手中,徐客才是那个武痴徐客。
只见徐客率先暴掠,先挑,后劈,纯粹蛮力,不夹杂任何技巧,若是不以其他神通的拼杀,便是纯粹的武艺,徐客早已登峰造极。
只是陈长风比他强更多,虽然如今从地仙跌落,但二人终究缺了两楼,在陈长风眼中,徐客的动作好像放慢一般,他轻而易举地便躲过那招。
徐客长枪落空,再是横扫。
陈长风感觉到无趣,索性用力出拳。
拳罡至,徐客倒飞而出,此时此刻,境界差距早已显现,甚至陈长风从来都不是武夫,普通一拳,便已将你徐客打得倒飞而出,这场大战便已是没有悬念。
徐客一个鲤鱼打挺跳起,咬牙道:“再来。”
陈长风摇头道:“你如今境界会的还是太少,于我而言,杀力不够。”
徐客可管不了么多。
但见徐客再度杀来,陈长风知道这家伙是个犟种,便打算一次性把他打服,只见陈长风口念玄咒,黄庭山,枯木逢春。
只见陈长风身下出现一道符咒,便见周遭有腐木猛然增长,而后迅速攀缠徐客,徐客避无可避,原本双脚离地,在“枯木逢春”的小术法下便动弹不得,直至全身上下被枝条与腐木覆盖。
陈长风微微一笑,他问道:“如何?”
徐客的半个脑瘫露出,却仍是不愿认输。
陈长风给了他一巴掌,徐客晕头转向。
“如何?”
“再来!”徐客怒喝道,此刻的他气势不断攀升数倍不止,可躯壳被枯木逢春的术法束缚,仍是难以行动。
不过是不入流的小术法便把你困住,你徐客再来几次都一样。
就在陈长风以为徐客再没有别的手段时时,只听一声闷响,原本困住徐客身躯的腐木枝条散发出红色气海,陈长风摸了下巴若有所思。
徐客仍旧挣扎,陈长风并没有趁人之危。
下一刻,只见一声风灌孔洞的呲啦声,徐客仍在原地,但陈长风好像看见有一人在原地疯狂挥枪,但并非毫无章法。
这是什么?
徐客的肉身不能动弹,但魂魄的斗志昂扬,而且似乎像叠高楼一般,不断拔高。
虽说陈长风一路走来,见过五花八门的武夫,有的慵懒肆意,仿佛天授,有的气派自成,独步一洲,但像徐客这种的,他还是头一回见,陈长风曾说过,不论是舞剑弄枪,亦或是赤手空拳,都如同写诗,意境决定高低,徐客的意境,就好像是一位毫无章法的斗神。
陈长风若有所思地看向徐客以血气模糊而出的虚幻身影,仿佛是一头三头六臂的阿修罗,被无数锁链锁住,而后疯狂挣扎,其形态十分狂躁,甚至可以说癫狂,在保持如今嗜血的意境之下,徐客仍保有意识。
陈长风有一回见着这种情况,索性拨了拨手,稍微松开术法束缚。
只听又是一声嘎吱响。
徐客竟是撕裂开术法,而后在陈长风周身不断游走,寻找破绽,显然,他并没有被自身狂暴的意境冲昏头脑。
“愈战愈勇,这是什么术法?”
陈长风问道。
徐客冷冷回答道:“算不得术法,我只是觉着,此枪在手,我便为斗神。”
陈长风被这一番话语逗乐,他才想起来林守江曾说过,取名就得与标志性的物件挂钩,那样才能让人印象深刻,这小国江湖的武夫,也是如此,他笑道:“上古神话,阿修罗族的王便称为斗神,不过你这倒是符合,相传阿修罗族被神族驱赶至无间炼狱,为了培育出能对抗神灵的王,他们便会互相厮杀,种群陷入疯狂,如同养蛊,直至最后死尽半族才能诞生一个阿修罗斗神。”
徐客几次腾转挪移,却是虚招,便是想等陈长风露出破绽。
可此时此刻,陈长风如同一座山岳,矗立原地,不论是徐客几次至完美的视野死角,均能被陈长风冷眼斜视。
几番下来,徐客根本看不到陈长风的破绽,反倒是自已,一次次被的假招反倒被陈长风摸清门路。
徐客是武夫,没有灵兵加持,杀力不高,但很扛揍。
陈长风微微眯眼,似乎是想看看,若是自已压低境界,而后逐步提高,那徐客的斗神境界能将他拔高到什么高度,八层楼?
只见陈长风突然原地消失,徐客左顾右盼摸不着头脑,但多年积累的厮杀技巧让他在没感应到对方方位的前提下向后扫枪。
以浑厚气血挥出的一枪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银弧。
陈长风不明白徐客是如何反应过来的,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只听“砰”一声,陈长风单脚抬起,徐客被顶飞。
好一会,待徐客缓过来。
便见他的气势又攀高一层,虽说还不曾跻身八境,但陈长风感觉到了,徐客气血的浑厚已达八境水准,这并非意味着对方突然破境,而是说明,徐客靠自身的斗神状态,便能将自身境界提高一层。
徐客气喘吁吁,只见他一个闪身,便再度至陈长风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灌出长枪,力道之大,连带着周身有血气萦绕,空气流波,大风骤起。
陈长风咧嘴一笑,再度动用黄庭山上学到的小术法。
霎时间,二人位置调转,徐客瞳孔放缩,陈长风至徐客身后,徐客被来不及收枪,用力一掷,长枪砸地七尺,引起烟土漫飞。
陈长风气定神闲地拎住徐客后脖,一次砸地,而后迟疑片刻,又感觉他可能不会轻易认输,索性再砸一次,最后像踢皮球一般把他踢开。
徐客一路连滚带爬,最后终于稳住身形。
陈长风摇头,笑道:“这回总该认输了吧?”
徐客嘴角流血,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虽然不情愿,但如今枪已经脱手,而且对方不知放多少次手,不认输都不行,不光彩。
“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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