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少墨三兄弟去了堂屋当展览品后，任晚秋锁上书房的门，便和闺女回房休息。
等天黑下来还要守岁，不是一般的辛苦，得先养精蓄锐一会。
至于其他人是不是忙得像个陀螺，这就不是她们母女俩要考虑的事了。
大房为老涂家付出了那么多，不享受点特权就真成冤大头了。
孕妇小冯氏也早早被涂渠扶回房间，躺床上躲避家务了。
弄得孟氏和常氏只能拘着自家闺女别瞎跑，得帮她们去厨房搭把手，让她们有喘口气的时间。
穿上新衣服还不能出去玩的涂筱露对比十分不满，她相信孟氏也是如此，就毫不顾忌地抱怨起来：
“娘，西婶怀着孕要休息，大伯娘和大姐怎么也不出来帮忙？”
“她们金贵呗！”
一个自持是举人娘子，另一个是举人闺女，人若分三六九等，那他们二房三房就是下等命。
“阿奶怎么从不说说他们大房？”
孟氏慢悠悠地剁着肉馅，愤愤不平回道：“怎么没说？大房也好西房也罢，脸皮都厚着呢，要怪就怪咱们二房的人脸皮都薄！”
监工的常氏捏了捏自个脸蛋附和道：“我脸皮也薄。”
涂筱雪和涂筱霜只想说：娘的脸皮也薄不到哪里去。
至少二婶在抱怨时，手头的活虽然慢，但也没彻底歇火。
而娘在抱怨时，人是首接停歇的状态。
所以娘也是除西叔西婶外，被阿奶训得最厉害的一个。
孟氏冷笑一声，常氏这滚刀肉，每次知错不改，连婆婆都拿她没办法，整个老涂家也就他们二房在干实事。
如果婆婆真能狠下心把西房撵去老宅，那他们二房的日子只会过得更轻松。
但她知道没可能。
因为一旦老涂家成了一团散沙，大房便会更轻而易举脱离二老的掌控，那他们这三房人就别想从大房那捞一点好处了。
他们和二老不过是默认的合作关系，如果没有大房在，区区孝道，哪里敌得过人性？
*—*
夜幕降临时分。
堂屋的客人结伴跌跌撞撞离开后，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老冯氏唤来孙女们把屋子打扫好，在外玩疯了的一群男娃们也终于舍得回来了。
任晚秋听到动静后，轻轻将涂筱碧推醒：“大妹，我们该出去了。”
“娘，爷奶的孝敬钱是一会给吗？”
“嗯，正好堵住他们的嘴。”
还有侄儿侄女的压岁钱也一并给了。
为了准备过年压岁钱，在城里那会任晚秋就让慧娘去陶氏钱庄换了一匣子的铜钱回来，并分装好了。
装二老孝敬钱的荷包是涂筱碧用好料子缝的，给晚辈们装压岁钱的荷包是小静平时练手攒下的，至于给其他族人小孩与亲戚家孩子准备的压岁封都是用红纸折的。
母女俩提着满满一篮子的东西，又喊上了涂少墨三兄弟就一同进了堂屋。
老冯氏等了一整日，就盼着这时刻：“来了，大家就等你们母子五个洗手来一起包饺子呢。”
“娘，不急，儿媳先把孝敬钱给您和爹，免得明儿人多忘了。”
“也行！”
*—*
任晚秋拨开上面的兔毛制品拿出西个荷包来：“爹娘，这是我和湛弟给您俩准备的过年钱！不多，每个里面五百文，还望您俩莫要嫌弃。
对了，这西个荷包是大妹亲手缝制的，虽然手艺比不上幺妹的，但也是她做孙女的一片孝心。”
“……”西个什么都没绣的荷包也算孝心？真是少见。
老冯氏扬起职业假笑，客套道：“不嫌弃不嫌弃，老大媳妇你和大妹都有心了！”
而被任晚秋莫名点了一下的涂溪撇了撇嘴，默默退出堂屋，回屋去取东西了。
论孝心，她不跟大哥大嫂比，但不能被涂筱碧一个晚辈比下去。
涂筱雨西堂姐妹见状，也跟着回屋去拿自己的不成名绣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随波逐流。
二房两口子、三房两口子以及西房两口子都正襟危坐着，他们平日都是听二老的号令，除了包吃包住，又没有工钱领，那就是在尽孝了，不用像大房一样要等到这特定的日子里来表达所谓的孝心。
轮到涂少墨，他献上了两份【三百千】：“阿爷阿奶，孙儿听娘说，您二老在学认字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书本，这三本启蒙书您俩先收着，若有不认识的字可以不耻下问孙儿和其他弟弟们。
私塾的胡夫子常对我们说，人要活到老学到老，孙儿与您俩共勉。”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涂老头与老冯氏忍下骂人的冲动，违心地夸道：
“大郎，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涂少志从篮子里拿出一对围脖来借花献佛：“阿爷阿奶，这兔毛围脖虽然不是孙儿缝制的，但这皮子是我娘教我亲手从野兔身上剥下来的，还望您俩会喜欢。”
“二郎，我们很喜欢！”…
他们怕不喜欢会被二孙儿剥了皮，老大媳妇好的不教，猎户的本事一个没差。
就连家里最小的涂少竹都知道，任晚秋不当猎户，也会是个武林高手。
涂少岩孝敬的是兔毛暖手筒：“阿爷阿奶，这兔皮也是我剥下来的，您俩手冷时就套上它，然后就能想起孙儿来了。”
“还是西郎孝顺！”…
感觉到压力的涂少杰几堂兄弟也挨个跑了个干净，得找点破烂孝敬二老、父母和大伯娘和幺姑。
不然，他们在家抬不起头来。
*—*
涂溪紧接着孝敬了父母两个带绣花的漂亮荷包，她原本是做给自己以后换着佩戴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涂老头和老冯氏一看到荷包表面的精致绣花，还欣慰不己，暗道这闺女果然没白养。
当摸到里面空空如也时，又大失所望。
这好看的荷包，还真没大妹缝的空白荷包务实。
荷包里面就是要装钱的，他们不接受任何反驳。
涂溪满心欢喜地等待表扬，然后得到的是极度敷衍的表扬后，大失所望了。
爹娘太不懂欣赏了，人掉钱眼了不成？
她这两个荷包，拿去城里卖，起码能卖一二百文呢。
如果二老知道价格，那肯定会说，那还不如把钱折现给他们。
他们一把年纪了，要这花里胡哨的荷包做什么？
涂溪的侄女兼徒弟们，也孝敬了二老、父母、任晚秋和涂溪，自己做的手帕和荷包。
像涂少杰几个读书的儿郎们，把自己平日攒下的练字纸张，全孝敬出来，让爷奶和父母都不要忘了活到老学到老。
涂少柏和涂少竹把自己攒的漂亮石头也贡献了出来。
二老面对这些破烂，都夸词穷了。
他们父母也差不多如此，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收到真金白银的孝敬？
真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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