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刻钟后。
涂湛穿戴整齐,黑着脸出了屋子,去了前厅断家务事。
涂渠两口子,涂溪和涂筱碧都在,小宝就跟着前辈们各司其职了。
“早饭吃过了?”
大家纷纷点头。
“幺妹,是谁教你一大清早便在兄嫂屋外大喊大叫,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被当众点名批评的涂溪委屈不己:“大哥,你居然凶我!”
“你若再犯,日后在外也莫要再说你是举人家眷,为兄丢不起这个人。”
“大哥,是我不对。这也是因为大嫂她…”她叭叭叭地将任晚秋从头到脚的毛病都数落了一遍。
涂湛揉了揉太阳穴,不耐道:“说完了?”
“说完了,大哥你给我评评理,是不是大嫂她太过分了,我可是你亲妹妹,她把我当外人,她还是举人夫人呢,还如此斤斤计较,太掉价了。”
“行了,我明白了!你若觉得你大嫂处事不对,那你日后更要好好争气,待你把65两银子的绣品全绣出来,换了银钱后,便狠狠地咂她身上,让她知道她错得有多离谱,莫欺少女穷。
幺妹,大哥相信你有朝一日,名气定会盖过大哥,你也不用再仰你大嫂鼻息了。”
“……”她闹这一出,为的就是不用还钱,也不提前回村。
大哥这样一说,其实跟没说一样。
至于盖过大哥名气,她能吗?
“大哥,连你也欺负笑话我!”
涂湛将大饼画好了,自然也不愿继续听她嘤嘤叫,便望向涂渠问道:“老西,你大嫂可有给你们收拾要带回村的东西?”
“大哥,大嫂昨晚都收拾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哥浑然天成的读书人气质,在他面前,自己生生矮了一大截,明明都是一个爹娘生的。
很久很久以前大哥放月假回来,也曾抓着他们哥仨读书识字。
以至于后面他们一看到大哥,就不敢往他跟前凑,生怕手心疼。
小时候学过的字随着年纪的增长,好像都还给大哥了,但他们又不能把以前挨的打还给大哥,好憋屈。
“那就带上幺妹早些回去,举人宴就定在后日。”
说罢,从手袖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大概三两重,递给对方并安排道:“到了镇上多切点肉回村,给叔伯、族长和村长家都送去一些,三天流水席少不了他们费心的。
去舅舅家、姑姑们那还有弟妹们娘家通知时,莫要空着手上门,不好看。
至于你大嫂买的布料,人手不足就劳烦族里村里手艺好的帮忙赶出来。”
涂渠点头如捣蒜,小心翼翼询问:“那大哥你们是明天才回去?”
这样来不及吧?
准备食材可是要花不少钱。
家里有钱也不能掏这个钱呀,他们出了力,就不能再出钱了。
“你们大嫂午后便会带着大妹回村,天黑前到落霞村。我与少墨兄弟仨就要明日才能回去了。”
打不死的?涂溪?小强这下又不干了:“大哥,我也要等午后再回。”
大嫂一会肯定是要偷偷带着侄女去买这买那,她不跟去,就吃大亏了。
涂湛挑了挑眉:“幺妹,听你大嫂说有位贵人送了你一匹价值不菲的布料,要不你拿去给你大嫂抵一部分银钱?”
孩子娘说,若不是为了拿捏住幺妹,她早将那匹香云纱换钱了。
“大哥,我现在立马就回村,不碍你们的眼了!”说完,就撵着涂渠两口子套车赶紧走。
等他们出了城门两刻钟后,涂溪才拍大腿叫道:“大哥从省府回来,肯定给我带了礼物,也不知道大嫂会不会趁我不在贪了我的那份。”
涂渠对这没脑子的小妹也很是头疼,可想而知,大嫂私下有多讨厌她了:“幺妹,回村后你少在外人面前说大嫂的不是,要是经外人的嘴传到大嫂那儿去,那就变了好几个味了。”
昨晚他训了媳妇,现在又要训小妹。
他身边是蠢货扎堆吗?
“西哥,我又不傻。”
“你看起来就挺傻的。”
“西哥你才傻呢,绣坊严管事都夸我聪明,也没夸大妹。”
“你这样都还有人夸,那你就得小心咯!”
涂溪沉默了,她确实得小心严管事。
*—*
任晚秋洗漱好,和涂湛一起用过早饭,又看了他给大家带回来的礼物,将它们收起来后,就催促他帮她赶几张请帖出来,便于她待会上街时顺手就送出去。
谁知这人首接给她来了个坐地起价:“诚惠一份一两银子笔墨钱。”
她怒瞪了涂湛英俊的五官一眼,硬生生将'你这是敲诈'憋住,转而关切地问:
“湛弟,你手上没钱了?还需要多少?”
她不打算把他当丈夫看待,不然会心肌梗塞。
他给她挣了个举人夫人的名头,让她出门在外不必过于小心翼翼,她就不好再指望着他去挣钱养家了。
如果他样样都好,也轮不到她来采撷了。
若把他当成小嫩草,她给他钱花,那就天经地义了。
“昨日我与县里另外一位通过乡试的学弟约好午后要一同去拜见县尊大人,送请帖再请教一二学问,顺带把县里奖励领回来,实在不好空手上门。”
前面给西弟的那三两银子,是身上最后一点银钱了,若不是囊中羞涩,他其实还想在省府多留几日,结交几位志同道合的乡贡士,约好一同上京赶考,一路上不仅能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安全系数也能大大提高,费用还比跟镖便宜不少。
可惜了!
“那对方家世如何?”
“他爹是咱们县的梁员外,家中田地有二十顷。”
一顷=100亩。
若是老天赏饭,一年下来,除去各种支出,纯收益也有几百上千两。
“大富之家,对方可有透露送何礼物?”
涂湛摇了摇头:“八成是文房用品。”
他没有主动问学弟,是因为对方没必要为了迁就他的家庭条件而准备价格低廉的上门礼,这样是对县令的不尊重;对方不透露,也是避免了他打肿脸充胖子。
“湛弟,其实我昨儿和客满楼交易猎物时,听说他们要给县老爷和主簿大人那儿送野味,就托他们帮我也送了一份。”
她想得也很简单,举人酒势必会邀请这两位,届时他们就算不亲自到,礼也会到。
至于这礼会不会因为这难得的兽肉加上她的有心厚上一两分,这谁知道呢。
“秋娘,你打了什么?”
“我渔翁得利了大猫和熊瞎子。”
他紧张地抓住她胳膊,上下检查:“可有受伤?”
“打猎没有受伤,倒是被你伤得不轻。”
“咱闺女还在,秋娘你日后说话注意些影响。”
被指挥着誊写请帖的涂筱碧抬头表示:“爹、娘,您们放心,我没有分心听你们说了什么。”
“大妹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任晚秋塞了张五十两银票给涂湛:“孩子爹,拿去花,不够我也没办法了,剩下的钱我要留着置办流水酒宴,你进京的路费还没着落了呢。
对了,我想把那三日宾客随的礼收一部分回来,不能再让爹娘全收着了。”
之前的童生宴就不说了,没怎么大办。
那秀才宴,酒席花费他们大房出,收的厚礼二老握着不肯松手,他们是倒是一本万利了。
后面还是涂湛强势要求把收的礼变现,用于房屋建设上,不然以后再有喜事,还要在这破破烂烂的老宅里办,那他宁可不在村里办,二老这才妥协建了现在的青砖瓦房。
不用猜,又会有一场新的家庭大战一触即发。
涂湛看清银票面值,收下后爽快道:“秋娘,这些由为夫来提,不能总让你在前面冲锋陷阵当恶人。”
“好,反正我们也是收咱们自己结交的人脉的礼,毕竟这日后要还礼,家里也不可能越过我们去还。”
“嗯,还有举人可免400亩的税田,除了家中50亩,再划150亩给爹娘自己去收挂靠钱,我们日后也不用再上交什么鬼的劳动力损失钱了,日后二老的养老钱也包含在里面了。
余下的200亩就匀给族里和村里,办村学,请个童生夫子,让侄儿侄女们能免费入学。”也省了总听弟弟弟妹们念叨侄儿们在地里刨食没出息,让他们两口子想想办法。
“你安排就好!”
把涂溪送回去了,再将每月一交的钱解决了,以后每年回个三五次就足够了。
任晚秋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果然是穷秀才,富举人。
秀才能把自家名下的田税免了就差不多了。
举人收的挂靠银钱,一年都有近百两。
再加上周边小地主的荫庇钱,想穷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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