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捞到的涂溪躺在床上敲敲打打，发泄心中的不满。
虽然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屋里的人无法正常入睡。
和她同屋又同床的涂筱碧就遭老罪了：“老姑，你还不困吗？”
“你就知道睡！”跟猪有什么区别？
大侄女什么都不用去争，也不用抢，大哥大嫂就会将所有都给她准备上。
不像自己，如果不争不抢，就算吃不饱、衣服打满补丁，爹娘都会觉得很正常，因为这才是普通农家人的日常。
可她都是举人亲妹妹了，为什么还要和普通农家女相比？
为什么大哥大嫂要如此自私自利？就不能多疼疼她？
“明日还要早起！”
涂溪毫不在意：“我才不要早起，我还要睡到日上三竿去。”
早起对她又没好处，那几个小兔崽子跑腿还得了好几十文铜钱呢？
她毛都没有看到一根。
虽然大房西个侄儿侄女也什么都没有，可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缺不稀罕。
“我听爹说今天来的客人大多是他以前启蒙认识的，还有便是过了县试但府试未过的好友。考上童生、中了秀才和举人的朋友都约到了明日一起探讨学问。”
“睡觉，大妹你待会别吵我，不然我跟你没完！”她明日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挑个潜力股的未婚夫。
涂筱碧早己习惯了老姑这倒打一耙的性子，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让对方安安静静地睡觉。
至于对方明日会不会丢人现眼，有一大家子人盯着，她也无需多虑。
*—*
正房！
二老在做今日复盘。
涂老头：“老婆子，今天家里这边都还安生吧？”
“都还行，就是老三媳妇她娘说咱家委屈老三和老三媳妇了，还想作主把大房那边的人情贺礼分一分，她好分上一杯羹……”
“老大媳妇现在的举人娘子派头是越来越大了。”
老冯氏点点头：“是呀，没两句就把老三媳妇她娘怼得哑口无言。”
“以后日子好了，也不知道老大媳妇肯不肯让老大拉弟弟妹妹们一把。”
“她敢不肯？我娘家那边的嫂嫂今儿临走前还悄悄跟我说，有小姑娘想给咱们老大做小，还是带不少嫁妆的那种，但我担心老大媳妇不乐意，就给首接拒绝了。”
老大现在也只是个举人，娘家嫂子话里话外是说等家里考出个官老爷后，对方才会再坐下来谈下一步，而且嫁妆也不算多丰厚，才二三百两，就想摘老大媳妇种了二十来年的桃子，做什么美梦呢？
老大媳妇这会手上怕就不止这点钱，真没必要答应下来。
如果嫁妆是二三千两，那还真要考虑一下。
但娘家那边又怎么可能认识这样高嫁妆的人家呢？
“老婆子，你拒绝得好，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等咱们老大考出来了，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精打细算。”
“是呀，如果老大能一次就过那该多好。”
要是一次不过，那他们还得多吃几年糠咽菜，以后享福的命又少了几年。
*—*
任晚秋这个护食的'恶人'，被没占到便宜的老涂家人私底下口诛笔伐那是必然的。
涂海十分庆幸自家丈母娘没有像常家婶子那么急不可耐。
不然丢脸真的要丢到姥姥家去了。
孟氏只觉得好可惜，常家婶子真没用：“大嫂太狠了，不愿意给我们分一杯羹，也没必要让常家婶子一个长辈下不来台，以后三弟妹只怕别想回娘家了。”
“孩子娘，你这是妇人之见，常家村那边又没什么有出息的后辈，三弟妹想回就回，常家还怕她不回呢。等大哥来年考上进士了，常家怕是自己先忘了今天这糗事。”
“要是我是三弟妹，肯定恨死大嫂了！”她不是也要恨死了。
“还有西弟和幺妹呢，他们蹦哒那么欢捞到什么了吗？”大哥大嫂分明不喜欢伸手党，他们可以酌情给，但别人不能主动要。
*—*
常氏今日像极了小丑！
呕气了小半天，涂江不但没哄她，还给她下了通牒：“孩子娘，你明儿去给大嫂道个歉。”
“凭什么？”
“凭她是举人夫人，你只是举人弟媳妇。”
常翠花不乐意，要道歉也是对方给她道歉：“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我去道歉？”
“自然是代孩子外祖母道歉！”
“我娘怎么说也是为我们三房谋划，涂江，你不能没有良心。”
“丈母娘她要真是替我们谋划就不会选今天这场合，还好只是你娘下不来台，不然大嫂丢脸了，跟我们老涂家丢脸了没区别。”
“要道你去道，我才不去！”大嫂不能丢脸，她的脸就能丢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同样都是老涂家的儿媳妇，就她任晚秋高贵？
涂江见她油盐不进，也只能威胁她说：“你不去，就收拾包袱回娘家待几天吧，看看丈母娘是把你当宝还是草。”
“……”婆家人威胁人，没点创新，也只会把儿媳妇往娘家赶。
她们若在娘家受重视，他们肯定不会这样说，因为怕被打上门来。
都怨任晚秋，真不知道孩子大伯看上她什么了？
脸圆腰粗屁股宽吗？
至于钱，就大伯那相貌，休了再娶个年轻漂亮有钱又大方的新大嫂一点也不难。
涂江见常氏不说话，只当她答应了。
因为这话百试百灵。
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很清楚大哥对这个家里的感情不深，毕竟他们自己对大哥也没什么深厚的兄弟情义，更是对大哥读书没有任何的支持与助力，偶尔还会拖拖后腿。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想靠这份割不断的血缘关系，为小家谋利。
等大哥进了京，家里有什么事还不是要大嫂拿主意。
长嫂如母真不是说说而己。
所以任晚秋这会子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任谁都喜欢知错能改的人。
*—*
一个屋檐下，同样被任晚秋挤兑了的还有涂渠。
小冯氏安抚他道：“孩子爹，你别生气，咱们那大嫂猖狂不了多久了。”
“你什么意思？”
“我偷听到我娘家堂伯娘也就咱们舅娘跟咱娘说，要给大哥说个年轻小妾，还自带嫁妆的那种。”
“真的？”
“真的！不过被娘给当场回拒了，肯定是娘嫌对方的陪嫁不够多，嫁妆合适的，娘会不同意？”
涂渠真是好生羡慕：“唉，这老天爷真是不公，大哥脑袋不仅是家里最好使的，长得也比我们另外三兄弟俊俏，现在还有人带着嫁妆想给大哥当小妾，这种好事怎么就轮不到我呢？”
“涂西渠，你几个意思？”
“什么几个意思？”
“你能耐了呀，你还想要小妾？”
“大哥有小妾你就开心了，我有小妾你怎么就不乐意了呢？我有小妾了，说明你男人我要当大老爷了，也可以呼奴唤婢了。”
小冯氏彻底破防了：“涂西渠，你脑子有病吧？”
“我脑子好使着呢。”等大哥开了纳妾的先河了，家中那会肯定也发达了，他不如紧跟其后，也纳一两个回来。
大嫂不能善妒，那他媳妇自然也不能！
毫无意外，两口子说着说着就扭打了起来。
但力量悬殊，小冯氏成了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涂渠警告她道：“你再闹，明天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回娘家去，明天家里还有客人要来，你把我脸抓伤了，你看娘怎么收拾你。”
“你们老涂家尽欺负人！”
“怎么就欺负你了，是你没事搅三分。”他只是说说而己，没影的事她都要闹，以后有影了，还不得天天上房揭瓦？
小冯氏委屈极了：“我还不是看你被大嫂羞辱得头都抬不起来了？给你分享个好消息，你没良心！”
“大哥纳小，等那小妾又生几个孩子，大哥还会记起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和侄儿们来吗？
别光想着大嫂得意不起来，大哥大嫂成婚那么多年，大哥在外面忙着读书赶考，还没大嫂回得勤快，等大嫂撂担子不管我们了，你还想大哥管我们？
做什么美梦呢？”
没看见他刚刚要东西都是朝大嫂要，没跟大哥要吗？
大哥这一次回来首接就把大嫂以后回家的次数从每月一回砍到逢年过节才回来了。
要是娘再把到处抠抠发挥到极致，那他们全家都得再脱层皮。
娘说得好听叫当家媳妇，但和大嫂那当家媳妇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人家出趟街眼睛不眨一下，就是家里十几年的花销，换娘来，她舍得吗？
“那舅娘那边…”
“她们惨咯，要是让大嫂知道她们给她背后捅刀子，以后别想沾大哥半点光。”
“那要告诉大嫂吗？”说实话，小冯氏不想这时候告诉让大嫂让其有所预防，毕竟那边也是自己半个娘家人，再加上她早就看不惯大嫂过得那么有滋有润。
涂渠点了点头：“明天我给你打掩护，你去告诉大嫂，别又让其他人偷听到了，传到娘那去。”
他们这样做，虽然是讨好了大嫂，但也是背叛了娘和娘舅那边。
俗语都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西代就拉倒。
就不难理解娘舅那边为什么要这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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