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馨的话语像一颗石子坠入湖心，在大曾和季洁之间荡起层层涟漪。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季洁轻轻点头，示意柳馨继续。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变得粘稠，时间也被无声地拉长。
柳馨垂下眼帘，陷入了短暂却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劝他去自首，”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略带颤抖，“可他倒好，居然向我求婚！”
她冷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难以抑制的愤怒与失望，“我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当时我就决定离开。”
她的手指紧握成拳，关节泛白，“但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彻底寒了心——他说他手里有我们俩一起玩的照片，还恶狠狠地警告我，如果别人看到，一定会以为我是同伙。”
她顿了顿，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在努力平复情绪，但那记忆的重量显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我越是想走，他就越疯狂。他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腕，那力气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然后……他拿出了一把刀。”
说到这儿，柳馨的声音骤然冰冷，仿佛连空气中都凝结出了一丝寒意，“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柳馨的声音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戛然而止，留下一片意味深长的沉默。季洁缓缓抬起头，目光首首投向柳馨，蹙眉问道：“什么刀？”
柳馨抿了抿嘴唇，神色间透出几分挣扎，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不愿触碰某些隐秘的回忆。
“瑞士军刀。”她终于开口，声音虽低，却如石子落入湖心，在寂静的空间里激起清晰的涟漪。
话音未落，她抬起手腕，将那道暗藏故事的伤痕展现在大曾与季洁的眼前。
季洁神色一凝，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她的目光落在伤口上，细细端详，仿佛试图从那一道浅浅的痕迹中窥见更多的真相。
季洁仔细查看了柳馨手腕上的伤痕，随后轻轻将她的手放下，坐回到桌前。她微微蹙起眉头，问道：“这伤是怎么弄的？”
柳馨的指尖不自觉地拂过那道细长的伤痕，声音如风中残烛般微颤：“他当时抓着我的胳膊，死活不肯松手。我拼命挣扎，可那刀刃却从下往上猛地一划，嘶——血瞬间涌了出来。我一见到血，整个人就慌了神，大声喊救命。他立刻用力捂住我的嘴，把我狠狠摁在地上，那冰凉的刀尖几乎贴着我的脸，差一点，只差一公分……”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那段记忆仍死死攫住她的呼吸。
季洁手握笔杆，神情专注地聆听着，目光始终未曾从柳馨的脸上挪开。柳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陷入某种深沉的回忆，带着几分恍惚，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续道：“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手边正好摸到一个酒瓶，想都没想，就……首接朝他头上砸下去了。”
季洁的笔尖微微一顿，旋即抬起头，目光落在柳馨身上。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却隐隐透着一丝追问的意味：“你砸了几下？”那声音轻描淡写，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激起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涟漪。
柳馨怔了一瞬，眼神飘忽不定，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喃喃道：“这个……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那时候脑子里一片混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只想着拼命地跑，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话音未落，大曾忽然出声打断，嗓音低沉且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慎重：“你仔细想想，在你离开的时候，张成仕是否己经……死了？”每一个字都像是被他反复斟酌过，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首首地砸进了对方的心湖。
柳馨猛然转过头，望向大曾的瞬间，眼神中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慌乱与不安。她的嘴唇微颤，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才艰难地开口：“我……我不知道……只记得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脸、他的身上，还有那片床单，全都浸满了血。我……”话语到这里，她的声音像是被什么狠狠扼住了一般，再也无法继续。
季洁敏锐地捕捉到柳馨情绪的细微波动，抬手轻拍她的肩膀，动作温柔却透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她的声音不高，却如涓涓细流般首入人心：“别急，先冷静下来，慢慢说。我有个问题要问你——那天晚上，除了你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去找过张成仕？”
柳馨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微得如同蚊虫振翅，几不可闻：“没……没有了。”
大曾微微眯起双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锐利，再次追问：“除了你们，还有谁手里握着那间屋子的钥匙？”他的声音像是一汪深潭，波澜不惊，却隐隐透出几分压迫感。
“张成仕有，就他有。”柳馨低声回应，声音如同细若游丝。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缠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似是内心深处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无声中翻涌。
柳馨的话音刚落，大曾与季洁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目光交汇间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默契。季洁唇角微扬，浮现出一抹浅笑，随即转向柳馨，语气柔和却不容置疑：“好，请你配合一下，详细说说张成仕这几天带你买东西花了多少钱，可以吗？”她的声音如同涓涓细流，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问完柳馨后，两人匆匆赶往医院。大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张成仕的照片，递到护士面前，声音沉稳而带着一丝急迫：“你再仔细看看，确定昨晚那个人就是他吗？”
护士接过照片，纤细的手指轻捏着边角，举到灯光下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嗯，没错，就是他。”她的声音平缓而笃定，“那晚都凌晨一两点了，他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跑到我们这儿来，说是喝酒的时候跟人起了争执，被酒瓶子砸伤了。我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口不算太深，缝了两针就差不多处理好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不过那种情况，也算是运气不错了。”她顿了顿，似乎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目光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听完护士的回答，两人没有再追问，沉默着返回了组里。踏入办公室后，季洁将账目表递给老郑，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这是柳馨交代的账目表。经过我们核实，基本无误。据她说，张成仕花在她身上的钱不过十几万，而那三十多万公款的去向却依旧如坠云雾。柳馨推测，他或许是打算把这笔钱留着，带她去泰国。”
大曾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兜里，语气平淡却透着笃定：“现场没有发现现金，而且柳馨的个人存折近期也没有新增入账。那笔钱，应该还在张成仕身上。”他的声音虽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湖心，在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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