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事，早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遍了京城。
只是这消息传着传着，也就变了花样，故事也就有了很多版本。
每一个版本的故事都好像跟真相沾一点边，但又是完全不同的故事，这倒是让快过年的京城，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早朝上便有言官弹劾太子。
说太子专宠孙氏，才闹得东宫不宁，朝野笑话。
身为储君，既不能做皇子楷模，也不能为皇帝分忧，反倒是后宅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如何堪当社稷大任。
这两年，皇帝对太子不满，朝臣们都能看出来。
但还无人敢在朝堂上说太子不堪社稷大任。
这是要提议废储啊。
太子因为被罚太庙思过半月，今日并不在朝堂上，自然不能为自已辩驳。
总还是有人替太子说话的。
于是，为太子争辩，就成了今天朝堂上最热闹的事。
但这样的争吵，其实也没有多大意义，无非就是打个口水仗，最后皇帝听不下去了，早早散朝。
谢文渊下朝之后就被叫去了皇帝的御书房。
平常在朝堂上都很活跃的谢大学士，今天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谢爱卿，今日朝堂上言官对太了的弹劾，你有什么想法？”
皇帝揉着额角，昨天因为东宫的事，闹得他一夜都没睡好。
哪知道，朝堂上又吵吵闹闹的听了些烦心的话，这会儿他是有些头疼了。
“言官负责监察百官，向皇上谏言，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至于说太子是否堪社稷大任，倒是不能以太子专宠一人来认定。
太子年少，感情真挚。
有人陪他一同走过青春岁月，有最纯真的感情，这是很难得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说这后宅里的争斗，别说是东宫，哪怕是家境殷实一些的人家，也不能避免。
且不说太子还年轻，就是咱们朝中的大臣，比如兵部尚书崔大人，前两个月不是还让家里的妾室给抓破了脸。
崔大人带伤前来上朝，还让同僚们好一通玩笑。
崔大人没能处理好后宅之事，但并不代表崔大人不能胜任兵部尚书一职。”
谢文渊跟讲故事一样，说了一大堆，好像是讲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讲。
皇帝要的意见是要不要废诸。
而谢文渊也不是没有听懂皇帝的话，但他就是不想提这个。
废储，这可不是小事。
有人敢提这个话头，已经是在朝堂上掀起了波澜。
今日也就是太子不在，若是太子在朝堂上，怕是还得再乱一阵。
“谢爱卿此言在理。
不过，昨日东宫的事闹得太大，魏景同虽然已经查清了装神弄鬼之事，该抓的该罚的，也都一并抓了罚了。
朕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谢文渊一拱手，“皇上，既然都查清楚了，臣就不需要有看法。
自隋枫叛国，到太子妃身怀有孕，围绕在东宫的话题已经很多。
如今，隋枫在西北挑起了战火，朝中不宜再有风波，东宫更不宜再添话题。”
皇帝点点头，“谢爱卿所言甚是！那帮朝臣，只会让朕头疼，若是人人都像谢爱卿这般，朕也就省心多了。”
关于太子的事，算是在这里告一段落了。
谢文渊从御书房出来，没走多远，就看到魏景同迎面走来。
谢文渊嘴角含笑，快步迎了上去。
“魏大人！”
“谢大学士！”
魏景同朝谢文渊拱手施礼。
谢文渊却抓住他的手，拉了人到旁边。
“昨日东宫那么热闹的事，魏大人一出手，就查了个水落石出。
这该抓的，该罚的，那可是一个都没有漏掉。
咱们魏大人好本事！”
“谢大人过奖！我也不过是尽心替皇上办事。”
“对，对，对。咱们魏公公替皇上办事最是尽心尽力，是我辈之楷模。”
魏景同不知道他拉着自已说这些是做什么，但以他与谢文渊相识几年，又打了几年交道来看，谢文渊不是什么良臣，但要说是奸臣，好像也算不上。
坏心眼不少，但好事也做过几件，亦正亦邪，最是捉摸不透之人。
所以，魏景同与他说话，总是格外小心些。
“谢大人言重了！”
“魏公公，咱们都这么熟了，说话别这么拘谨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走，今天找个地方陪我好好喝两杯，跟我讲讲昨日东宫的趣闻。”
谢文渊说着就要拉魏景同走，魏景同却推开了他的手，“谢大人，皇上还等着我复命。
东宫的事，谢大人若是真想知道，可请了皇上的旨意。
我那里有整个事件经过的详细记载，也有证人证言，谢大人可来慢慢查看。”
魏景同一句话，就堵得谢文渊不好再问。
他拍了拍魏景同的肩膀，“是我有失分寸，让魏公公为难了。
行，魏公公先忙着，咱们回头一起喝酒。”
一起喝酒，这是谢文渊常挂在嘴边的话。
这话，他不只跟魏景同常说，跟朝中其他同僚也常说。
但是，魏景同可没跟他一起喝过酒。
他们除了偶尔会在宫里碰面，其他时候是没有交集的。
魏景同快步往御书房去，然后双手呈上一张图纸。
图纸是上一个骷髅头的模样，色彩鲜明的搭配，看得有些骇人。
“太子可看过了？”皇帝抬眼看跪在地上的魏景同。
“已经请太子看过了，确认当时画在他脸上的就是这个图案。”
“查一查，看看这个图案跟隋家有什么关系。另外，让你的人去太子妃那边伺候。”
皇帝到底还是怀疑隋家的。
当然，他倒不是认为如今身怀有孕的隋棠能干这件事，他是觉得可能跟隋枫有关系。
隋家在京城一定还有人。
‘血债血偿’那四个字就是隋家对他这个帝王的叫嚣。
东宫经历了昨日的变故，似乎也显得冷清了许多。
刘氏一早就把东宫各处管事叫了过来，重新立了规矩。
她倒是想把这些管事的都给换了，问题是她也没有那么多人手。
而且，若是都换了，等太子回宫，难免有微词。
她不想这时候跟太子有什么矛盾，除了一两个她从前就很讨厌的人换掉，其他的都没有动。
但规矩立下，这些人没了孙氏倚仗，自然也不敢乱来。
刚把这些人都给打发下去，又听得宫人来报，说是魏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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