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夜半,还未入睡的隋棠听得屋子里有动静。
她缓缓坐起身来,帘子垂着看不到外面,但能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的床榻。
心头一紧,随手抓起早就不热的铜制手炉,准备等那人靠近之后,就给对方来个出其不意的一击。
当帘子被挑开,手中的铜手炉就要砸过去,却被对方一声‘太子妃’给止住。
身穿宫人服饰的来人正是宜妃。
“是你,吓我一跳。”
“你还能被吓倒?”
宜妃坐在了床榻边,低声与之说话。
“这里是东宫,危机四伏,没有人比太子更想让我死。倒是没想到,宜妃娘娘比想象的有义气,敢冒险摸到东宫来。”
“你当我愿意?”
宜妃说着把带来的布包打开,里边放着很多银针。
她随意抽了一根出来,对隋棠说道:“把衣服脱了,我得再补几针,不然明天太医再来请脉,你就该人头落地了。”
隋棠也没有半点羞涩,当着宜妃的面就把自已给脱得精光。
搞得快四十的宜妃反倒不太好意思了。
隋棠的皮肤很白,肤如凝脂,冰肌玉骨,除了一张好容颜,也有一身好皮肉,别说是男人看了勾魂,就算是女人看了也羡慕不已。
“看来,出嫁之前,隋家给你泡了不少药浴。”
隋棠趴在床榻上,宜妃便在几处穴位下针,指尖轻滑过对方的肌肤,那是又滑又嫩。
“是泡过,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像还是去哪里求来的方子。”
隋棠回想着不属于她的记忆。
在那些泡药的记忆里,真正的隋棠是满心欢喜的。
她知道,原主是真喜欢太子。
年少的心动,长大后的如愿以偿,最终却是如此下场。
有点唏嘘。
“你懂这个?”隋棠侧头问。
“别动, 我开的方子,我怎么不懂。不过,好多年了......”
隋棠身上已经扎了十几根银针,在不同的位置,有的地方会微微疼,有的地方没什么感觉。
隋棠是完全不懂这些,但她相信宜妃的医术。
“你有这本事,皇帝怎么还会相信是你会那样明目张胆毒害皇嗣?
你要想除掉荣嫔肚子里的孩子,有的是办法,偏偏选了最容易让人拿住把柄的,是你太蠢,还是你生怕人家抓不到你?”
宜妃没有回答。
因为有些事,不是皇帝信不信你,而是皇帝想不想信你。
她也求过皇帝,也为自已辩解过,但皇帝根本不听她的辩解,只会心疼荣嫔丧子之痛。
就那么把她打入了冷宫,一晃就十来年了。
这十来年,她其实也想明白了,皇帝未必不知道她是冤枉的,只不过皇帝想要一个人为荣嫔丧子背锅。
因为后宫这些敢动荣嫔的人里,她的娘家最不值一提。
父亲、弟弟和伯父虽然都在太医院任职,但她的父亲和伯父在太医院多年,也不过是个六品,而她的弟弟还只是个九品。
这么低的官阶,不足以成为她的后盾,偏偏人家陷害的还是她,人证物证皆在,莫说她无法为自已证明清白,就算能,怕是皇帝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放心,我会帮你洗清冤屈。”隋棠的话打断了宜妃的思绪。
“你怎么洗清?你知道当年是谁陷害我?”
宜妃让萧河查了这么些年,但一直没有什么头绪,如今宫里几位位份比较高的娘娘,大概都有可能。
“不知道。但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争宠的女人,要查出来,也不是难事。不过,以后还得麻烦萧统领多多给予方便。”
提及萧河,宜妃的脸色便不太好看。
隋棠见她不应声,便又侧头看了一眼,轻笑道:“担心连累了萧河?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晚了点?萧河自打做了禁军统领,就没有少帮你,你觉得是因为我的出现,才拉上萧河一起的吗?萧河,早就在你那条船上了。”
宜妃不否认这个事实。
但她心里觉得很对不起萧河。
“你放心,不管七皇子是谁的儿子,我都扶他上帝位,让你做太后。”
宜妃轻哼了一声,“你还是先保住自已的命。”
宜妃其实已经后悔了,她也是猪油蒙了心了,居然上了这个女人的贼船。
只是已经开了头,那就只能往前走,回不了头。
宜妃帮隋棠扎完针,然后又给了几粒药丸给她,让她在孕吐消失之后吃上了一粒。毕竟,这东宫也不是她随时都能来的。如果赶不上时候,隋棠的命就没了。
临走时,隋棠拉住了她,从头上拔了唯一的那根素簪递到宜妃手里,“帮我办件事。”
她在宜妃耳边低语了几句,宜妃满眼狐疑地看着她。
“放心,我不会害你。以后在这宫里,还有很多事指着娘娘跟萧统领,我可舍不得娘娘出什么事。”
宜妃半信半疑,又低头看了那簪子一眼,这才收好离去。
东宫的夜很漫长。
天明时,昏睡的宫女这才悠悠转醒。
去看了一眼帐中的太子妃,见其熟睡中,便出去准备洗漱之物。
隋棠其实也醒了。
她有点认床。
活在自已那个世界的时候,每次出差头一晚,就不太好睡。
如今到了东宫,自然也是如此。
当然,她也不太敢睡实了,怕自已就此一睡不起。
死过一次就算了,重生到这个王朝,她可不想还没干什么,就又给一命呜呼了。
那都对不起老天爷给她这机会。
“娘娘,该起了!”
宫人捧了热水进来,准备伺候她洗漱。
新的一天开始,熬到了日出东方,自然也就有新的挑战迎来。
刚刚用了早膳,请脉的太医已经在门外候着。
隔着一道帘子,从帘里伸出白皙的手来,手腕上搭了一方丝帕,太医就那么隔着丝帕诊脉,半点不敢马虎。
皇帝没有夺了她太子妃的封号,如今她又母凭子贵,入了东宫,一应的事宜都得按宫里的规矩来。
太医今早的脉诊得皱起了眉头,隋棠缩回手去,隔着帘子问了一句,“张院判,本宫腹中的孩儿可还安好?”
张院判还在想刚才的奇怪脉案,听得这一声唤,立马回道:“娘娘身子虚弱了些,需要多加调理。皇孙......暂且安好!”
张院判到底还是有些迟疑。
“那就辛苦张院判了。”
隋棠的话说得还算客气,也不乏高高在上之意。
“娘娘言重了。我去给娘娘开个方子,娘娘好生修养。”
张院判摇着头出了门,正巧遇到司礼监的人入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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