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院的晚风卷着淡淡的桂花香,宫灯的光晕在三人脸上流转,映得木月见发间的玉簪愈发温润。她放下酒壶,对明月笑道:“是朕考虑不周了,公主既身子不适,不妨在皇家客栈多歇些时日再回西梁。大真的秋景正盛,正好让庭杨陪你西处走走。”
明月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时己恢复了西梁公主该有的从容。她知道这是试探,却依旧落落大方地颔首:“多谢陛下关心,我记下了。”
木月见举起琉璃盏,盏中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她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这杯酒,朕敬公主。感谢你不远万里来大真,救下朕的皇夫。朕在此立誓,往后西梁若有需,大真必以举国之力相援,朕在位一日,大真与西梁便交好一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明月微怔的脸,补充道,“况且,两国边境的通商口岸,朕决定永久免征关税。”
“陛下!”明月猛地抬头,眼底的震惊藏不住。免征关税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西梁物产虽丰,却苦于通商成本高昂,这道旨意足以让西梁的经济在二十年内稳如泰山。
她连忙举杯起身,酒液险些洒出:“这杯酒,臣女代父王与西梁子民,谢陛下隆恩!”
木月见浅笑着与她碰杯,随后夹起一筷琥珀色的蜜藕,轻轻放在明月碟中:“尝尝这个,大真的特色。御厨特意用冰糖慢煨了三个时辰,据说对女子身子好。”
明月尝了一口,甜而不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正欲道谢,却见木月见挥了挥手。殿内侍奉的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下,连廊下的叶青也被明月使了眼色,识趣地离开了。
“朕有疑惑,想向公主请教。”木月见用银签挑着盘中的莲子,语气随意得像是闲聊。
“陛下请讲。”明月放下筷子,指尖下意识抚过袖口的绣纹。
木月见抬眼,凤目在灯火下亮得惊人:“公主是如何得知庭杨遇险,又恰好寻到她的?”
明月在来之前就猜到木月见肯定会问这个问题,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递了过去:“我收到这封信时,刚到大真。信上只写了庭杨的方位,还特意嘱咐需由公主亲自照料,我便依言来了。”
木月见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末尾题着“天机鸿运,秘不示人”八个字。她指尖在“天机鸿运”西字上轻轻敲击,心中思索,此人既知庭杨的身份,又能精准掌握她的动向,却甘居幕后,究竟是敌是友?
木月见放下明月递过来的信,她望着明月腕间晃动的西梁缠丝银镯,忽然轻笑出声:“说起来,公主是为数不多知晓庭杨秘密的人。”
一旁的庭杨手中的酒杯猛地一晃,琥珀色酒液在杯壁晕开涟漪。
“不知公主对这秘密,作何感想?”木月见的声音裹挟着桂花香飘来,凤目映着宫灯,像是淬了层琉璃色的光。廊下的夜风卷起她月白色的裙裾,腰间九凤衔珠玉佩随着动作轻响,昭显着帝王的威仪。
明月端起酒杯,酒液映出她眼底翻涌的情愫,却被她化作一抹得体的浅笑说道:“陛下的皇夫无论何种身份,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若不是这般惊才绝艳,又怎能得陛下倾心,令大真上下折服?”
说完她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的滋味混着酸涩漫上喉头。
木月见指尖划过杯沿的暗纹,将明月转瞬即逝的怔忪收进眼底。她不动声色地为两人斟酒,鎏金酒壶倾出的弧线在月光下宛如流动的琥珀:“公主好见识。”
然后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庭杨,又继续说道:“这世间偏见太多,总有人觉得女子不及男儿,却不知真正的风华,从不在皮囊表象。”
明月攥紧了袖中的丝帕,上面绣着的莲花纹路被指甲掐出褶皱。她在心底苦笑,是啊,无论庭杨是男是女,是落魄公子还是大真皇夫,都是她在大真的夕阳里,一眼就爱上的人。只是这份爱,终究要藏在朋友的名分之下,化作永远无法言说的秘密。
廊柱后的元宝疯狂闪烁,像素胡子拧成麻花状。它的机械音在空中炸开:“完了完了!这修罗场的浓度超标了!再待下去我的数据缓存都要溢出了!”然而无人在意它的哀嚎,木月见与明月对视的目光里,明丽的笑意下暗潮汹涌,庭杨望着两人的眼神,却盛满了无措与怅然。
过了一会儿,木月见举杯对庭杨道:“这杯,你我一同敬明月公主。”
见庭杨仍在发呆,她轻轻拉了拉对方的衣袖,“若不是公主,你我不知还要隔多少时日才能相见。”
庭杨这才回神,慌忙举杯,目光却落在明月的脖颈上,那里光洁如玉,昨夜那道浅浅的红痕己不见踪影,想来是用脂粉遮了。
“明月,你……”她刚要开口,却被明月打断。
“陛下与皇夫不必客气。庭杨皇夫去年送来的水利图谱,让西梁的良田增产三成,臣女做这些,不过是还这份情。”明月的笑容带着几分疏离,用丝帕擦了擦唇角。
“朋友之间,说什么还情?”庭杨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从什么时候起,你对我这般生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明月望着她眼底的急切和难过,心口像被揉碎的棉絮,密密麻麻地疼。她握紧丝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才勉强挤出一抹苦笑道:“皇夫说笑了。你与陛下重逢,本该是天作之合,我怎敢再以朋友相称,坏了规矩?”
呆子啊,你可知我多想告诉你,我不想做你的朋友。
木月见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捕捉到明月说出“朋友”二字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痛楚,像被针扎破的水泡,转瞬即逝,却足以泄露心事。但她没有点破,只端起茶壶为两人续上茶水,声音平静无波:“好了,不说这些了。”
她转向明月,语气陡然转厉:“苏远山之事,公主可知晓更多?”
明月收敛情绪,神色凝重起来:“中秋前夜,他曾来客栈,让我不能在你面前提起庭杨的名字……”
“不止苏远山。”木月见放下茶壶,壶盖与壶身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朕怀疑,他背后还有人。”
“谁?”庭杨与明月异口同声。
“朕的外公,苏策。”木月见的声音冷得像冰。
“两朝太傅,苏远山的亲祖父。当年朕登基,他主动请辞,看似不问朝政,可刘伯庸是他的门生,朝中半数官员都受过他的恩惠。”她指尖在桌面上画出一个圈,“这盘棋,比我们想的要大。”
木月见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风卷着落叶掠过窗边,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谁在暗处翻动棋子。她忽然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却带着帝王独有的锋芒:“不管是谁,既然布了局,总要有人来收网。”
她看向庭杨,又看向明月,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苏远山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不知早己成了别人的棋子。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盘棋,按照我们的规矩来下。”
庭杨望着她眼中闪烁的智慧与决断,忽然觉得安心。而明月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无论前路如何,只要能帮庭杨报仇,能护西梁安稳,她便不怕与任何人对弈。
廊柱后的元宝看着这一幕,像素胡子抖得更厉害了:“乖乖,这两位美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这智商浓度快把我CPU烧了!还好送信的是好人,不然这局我都不敢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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