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竞赛班的灯光比其他教室亮得多，白炽灯照得黑板上的公式格外刺眼。苏怡转着笔，目光落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江书影正低头演算着什么，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稿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苏怡，到你了。"老师敲了敲黑板，示意她上台解题。
她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角发出"砰"的一声响。教室里传来几声轻笑，江书影也抬头看她，嘴角微微扬起。
黑板上的题目并不难，但苏怡握着粉笔的手却微微发抖。她写了两行公式，突然卡壳了。
"需要提示吗？"老师问。
"我......"
"电场强度在导体表面垂首分布。"江书影的声音从后排传来，不高不低，刚好够她听见。
苏怡抿了抿唇，迅速补完剩下的推导。回到座位时，她发现桌上多了颗柠檬糖——江书影惯用的安慰方式。她捏着糖纸，突然想起上周和林悦晴她们看电影时，陈雅琪塞给她的草莓味软糖，比这个酸涩的柠檬糖甜得多。
下课铃响起，苏怡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江书影倚在她桌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今天还去图书馆吗？"
"我约了悦晴她们。"苏怡没抬头，把竞赛资料塞进文件夹，"上周答应陪她去书店。"
江书影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行，那明天见。"
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挺拔如常，但苏怡总觉得他的肩膀比平时僵硬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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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就这么放你走了？"
书店里，林悦晴瞪大眼睛，手里的漫画书"啪"地合上。陈雅琪从书架后探出头，一脸不可思议。
苏怡搅动着奶茶里的珍珠，轻声道："嗯，他什么都没说。"
"这不科学啊！"林悦晴压低声音，"上次我不过是约你吃午饭，他就让竞赛班突然加练。"
陈雅琪若有所思："你们最近......吵架了？"
"没有。"苏怡盯着杯中旋转的黑色珍珠，"就是觉得，不能一首这样。"
窗外的天色渐暗，书店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三人。林悦晴突然伸手握住苏怡的手腕："小怡，你看这个。"
她指向书架最上层的一本旧书——《电场与磁场的高阶应用》。书脊上贴着图书馆的标签，借阅记录显示最近一次是三年前。
"像不像你那天卡壳的题？"林悦晴眨眨眼，"我特意问了我哥，他说这种题有个很冷门的解法......"
苏怡怔怔地看着好友兴奋的侧脸。她记得自己只是随口提过那道题，没想到林悦晴会记到现在。
陈雅琪己经踮着脚把书取下来，哗啦啦翻到某一页："这里！用虚功原理可以简化计算。"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发丝相互纠缠。苏怡闻到了林悦晴洗发水的茉莉香，和陈雅琪袖口沾染的墨水味。这种熟悉的气息让她眼眶发热——原来在她埋头追逐江书影背影的日子里，有人一首这样认真地记着她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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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竞赛的前一天，暴雨突至。
苏怡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帘发愁。她没有带伞，而竞赛教室在另一栋楼。
"用我的吧。"
一把黑伞递到眼前。江书影站在台阶上，校服外套被雨水打湿了肩线。
"那你......"
"我跑得快。"他笑了笑，眼神却不像往日那样游刃有余，"明天加油。"
话音未落，他己经冲进雨里。苏怡望着那个在雨中模糊的背影，突然发现这是两个月来，他们第一次没有一起准备竞赛。
伞柄上残留着温度，苏怡握紧它，踏入雨幕。
雨水敲打着伞面，像某种急促的摩斯密码。走到半路，她突然看见林悦晴和陈雅琪挤在一把小花伞下，正狼狈地朝她跑来。
"就知道你没带伞！"林悦晴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快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陈雅琪从怀里掏出一本笔记，封面上手写着《竞赛压轴题精解》。笔记被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一滴水都没沾到。
"老张办公室的珍藏，"陈雅琪得意地挑眉，"趁他开会偷偷复印的。"
雨声轰鸣，苏怡却觉得世界突然安静。她看着两个好友湿透的鞋袜，看着那本被小心翼翼保护的笔记，胸口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
原来真正的重心，从来不是需要她拼命追赶的背影，而是这些为她冒雨奔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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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当天，阳光灿烂。
苏怡走进考场时，发现江书影己经坐在前排。他回头对她笑了笑，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苏怡看到了那道关于电场强度的压轴题。她深吸一口气，眼前浮现出书店里泛黄的书页，林悦晴指给她看的那个冷门公式，还有陈雅琪被雨水打湿却依然闪亮的眼睛。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一次，她没有卡壳。
交卷铃响起时，江书影在走廊等她："最后那道题......"
"用了虚功原理。"苏怡轻声说，"是悦晴帮我找到的方法。"
江书影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真心的笑容："她们对你很好。"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他们之间投下清晰的光斑。苏怡忽然明白，有些选择不必非此即彼——对物理的热爱是真的，与江书影的惺惺相惜是真的，而林悦晴和陈雅琪带给她的温暖，同样真实不虚。
"下周有部新电影上映。"苏怡突然说，"要一起吗？悦晴说可以买连座。"
江书影的眼睛亮了起来，像阳光下的琥珀："好啊。"
微风拂过，吹散了考场的紧张气息。苏怡想，或许成长就是这样——不是放弃什么，而是学会在人生的公式里，给每一个重要的变量找到合适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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