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的班会上，班主任老张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根据市教育局最新规定，从下周开始，所有高三学生必须住校，实行封闭式管理。"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苏怡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江书影的方向。他正皱着眉头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似乎对这个消息很不满。
"安静！"老张敲了敲黑板，"男生住3号楼，女生住4号楼，六人一间。今天放学后去后勤处领床上用品。"
林悦晴凑过来小声说："听说4号楼去年才装修的，有独立卫生间！"
"那又怎样，"陈雅琪撇撇嘴，"我可是从来没住过校啊。"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讨论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苏怡收拾书包时，一张纸条从旁边递过来：【放学后实验室见。——江】
纸条上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间写下的。苏怡抬头，只看到江书影匆匆离去的背影，他今天反常地没有等补习小组一起走。
放学后的物理实验室空无一人。苏怡推门进去时，江书影正站在窗边，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找我？"苏怡轻声问。
江书影转过身，眼镜片反射着橘红色的光："住校的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苏怡耸耸肩，"规定就是这样啊。"
"但我们的补习..."江书影的声音低了下去，"还有周末的..."
他突然停住，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复杂的宿舍楼平面图："我查过了，4号楼和3号楼之间有个小花园，晚上九点半熄灯后，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苏怡瞪大眼睛。
"补习啊！"江书影的耳朵红了，"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苏怡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她凑近看那张图纸，江书影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萦绕在鼻尖。图纸上标注得很详细，甚至还有巡逻保安的时间表。
"你从哪弄来的这个？"
"图书馆的校史档案室，"江书影得意地推了推眼镜，"我还找到了教师宿舍的..."
"等等，"苏怡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是想..."
"翻墙出去买奶茶？当然不是！"江书影义正言辞地说，却在苏怡质疑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好吧，偶尔一次..."
周日早上，4号楼前挤满了搬运行李的学生和家长。苏怡拖着行李箱，寻找自己的宿舍号——406。
"苏怡！这边！"林悦晴在楼梯口挥手，"我们一个宿舍！"
406宿舍比想象中宽敞，三张上下铺靠墙摆放，中间是六张书桌。窗户朝南，阳光正好。苏怡选了靠窗的下铺，开始整理床铺。
"听说男生宿舍可惨了，"陈雅琪一边挂蚊帐一边说，"八人一间，厕所还是公共的。"
林悦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刚才看到江书影了，他好像和体育生一个宿舍..."
苏怡手里的枕头差点掉在地上："体育生？赵明阳？"
"对啊，就是上次..."
林悦晴的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门外站着生活老师，手里拿着宿舍管理规定："晚上十点熄灯，早上六点起床。男女宿舍严禁串门，违者扣德育分。"
老师走后，苏怡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书影发来的照片——一堆乱七八糟的袜子堆在床上，配文：【救命！我的室友都是生化武器！】
苏怡忍不住笑出声，回复：【活该，谁让你总不洗袜子】
刚发出去，她就意识到这条消息太过亲密，正想撤回，对方己经回复了：【那你来帮我洗？】
苏怡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如何回复。就在这时，又一条消息跳出来：【开玩笑的。PS：小花园见？】
晚上九点西十五，苏怡确认宿舍其他人都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溜出门。月光下的校园安静得出奇，她裹紧外套，快步走向约定的小花园。
江书影己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两杯奶茶："迟到了三分二十八秒。"
"你怎么还计时..."苏怡接过奶茶，触手是温热的，"还是茉香奶绿？你不是说买不到..."
"翻墙出去的，"江书影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空奶茶杯，"差点被保安发现。"
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格外清晰，鼻梁上还沾着一点灰尘。苏怡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帮他擦掉，却在半路被抓住手腕。
"手这么凉，"江书影皱眉，"怎么不多穿点？"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苏怡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他的指尖下疯狂跳动。两人一时无言，只有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那个..."江书影突然开口，"我查了课表，我们早上有三节自习课是重叠的..."
"所以？"
"所以..."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可以溜去图书馆。二楼最里面的书架后面，有个死角..."
苏怡的心跳漏了一拍："去那里干嘛？"
"补习啊！"江书影一脸无辜，"不然你以为..."
他的话被远处的手电筒光亮打断。两人迅速蹲下，躲在一丛灌木后面。保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怡紧张得屏住呼吸。江书影突然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写：【别怕】
保安的手电筒光在附近扫了几下，最终转向另一个方向。等脚步声完全消失，两人才长舒一口气。
"该回去了，"苏怡站起身，"明天还要早读。"
江书影点点头，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苏怡..."
"嗯？"
"没什么，"他最终只是笑了笑，"明天见。"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逐渐摸索出了一套"地下活动"的规律：
每天早上6:20，江书影会准时出现在食堂二楼靠窗的位置，桌上放着两杯豆浆——一杯加糖，一杯不加。
课间操时间，苏怡总会"偶遇"抱着篮球的江书影，他会在擦肩而过时塞给她一张写着物理小贴士的纸条。
每周三下午的活动课，图书馆二楼最里面的书架后，总能看到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一个讲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认真专注。
但好景不长。周五晚上，生活老师突然搞了一次突击检查，在江书影的枕头下发现了一部手机——里面全是和苏怡的聊天记录。
第二天晨会上，教导主任阴沉着脸宣布："高三（5）班江书影同学，违反宿舍管理规定，扣德育分10分，全校通报批评。"
台下的苏怡攥紧了拳头，既担心又愧疚。解散时，她故意放慢脚步，等到了垂头丧气的江书影。
"对不起，"她小声说，"都是因为我..."
"才不是，"江书影突然笑了，"我故意的。"
"什么？"
"这样老师就会以为我们只有手机联系，"江书影狡黠地眨眨眼，"就不会发现我们真正的秘密基地了。"
苏怡这才明白过来，又好气又好笑："你真是..."
"天才？"江书影得意地推了推眼镜，"我知道。"
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地上投下两人并肩的影子。虽然住校生活有诸多不便，但苏怡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至少每天都能见到他，哪怕只是远远的一个背影，一个微笑，或者一张偷偷传递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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