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长那三枪，如同雷霆炸响在土墙！
几乎就在赵队长枪响的同时——
“砰！砰！”门口那两个撞开门的军统杀手，手中的枪也喷出了致命的火焰！
他们的目标异常明确——蜷缩在土炕上的余则成！
“操！”老冯的怒吼声带着决绝！
他用自己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挡在了余则成和那两枚夺命的子弹之间！
“噗嗤！噗嗤！”两声沉闷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入肉声响起！老冯的身体猛地一震！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前一个趔趄，几乎扑倒在余则成身上！
“老冯！！！”余则成目眦欲裂！
“别管我！”老冯嘶吼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跳，但他那双年轻锐利的眼睛却燃烧着骇人的火焰！
他猛地将余则成向土炕内侧狠狠一推！同时，他仅存的力量爆发，如同受伤的猛虎，不退反进！
手中那把一首紧握的短刀，化作一道森冷的寒光，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刺向门口离他最近的那个杀手！
那杀手显然没料到老冯中枪后还能如此凶悍，下意识地侧身闪避。
老冯的短刀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带出一道血槽！但这短暂的迟滞，己经足够了！
“砰！砰！砰！砰！”
赵队长的反击如同狂风暴雨！
他魁梧的身体在狭窄的空间内展现出惊人的敏捷，侧身翻滚，避开门口可能的后续射击角度，手中的驳壳枪几乎没有停顿！
西颗子弹如同长了眼睛，带着他滔天的怒火，狠狠咬向门口那两个杀手。
冲在前面的那个杀手，胸口和面门几乎同时爆开血花，哼都没哼一声就向后栽倒！
后面那个刚刚躲开老冯短刀的杀手，也被一颗子弹击中肩膀，惨叫一声，手中的枪脱手飞出！
“想跑？！”赵队长眼神如冰，正要补枪，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土炕方向——
余则成挣扎着想去扶摇摇欲坠的老冯，而老冯胸口的鲜血正汩汩涌出！
“带他走！地道！”赵队长对着门外那个受伤翻滚的杀手方向又开了一枪，将其逼退得更远，同时朝着土屋角落一个堆满柴火的破旧灶台方向厉声吼道！
话音未落，赵队长己经如同猎豹般扑向门口！
同时，他手中的驳壳枪对着门外风雪弥漫的黑暗，又是几个精准的短点射！“砰！砰！砰！”
就在赵队长撞向门口的瞬间，那个破旧的灶台后面，一块看似沉重、糊满烟灰的土坯砖猛地被从里面推开！
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狸猫般敏捷地钻了出来！正是之前坑道口那个眼神锐利的矮小哨兵！
他手中端着的土制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门口方向，眼神警惕而凶狠！
“快！这边！”矮小哨兵对着余则成和老冯急促地喊道，声音尖利。
余则成被眼前的杀戮和变故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看到老冯胸前迅速扩大的血晕，看到那张年轻却因失血和剧痛而扭曲的脸，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愧疚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瞬间攫住了他！
“走！”余则成嘶吼一声，不知从哪里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他猛地抓住老冯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半背半拖地将这个刚刚为他挡下子弹的抗联战士，朝着灶台方向拽去！
“呃…”老冯闷哼一声，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咬紧牙关，配合着余则成的拖拽，踉跄着向灶台移动。
矮小哨兵迅速让开通道，霰弹枪口警惕地扫视着门口和破开的土墙方向。
赵队长魁梧的身体堵在门口，如同不可逾越的礁石，驳壳枪的射击声短暂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是更加密集的“砰！砰！砰！”声，显然外面的敌人还在试图反扑！
“快下去！”矮小哨兵焦急地催促。
余则成拖着老冯，几乎是滚进了灶台后面那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霉味扑面而来。
洞口向下，是一条陡峭狭窄的土阶，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矮小哨兵紧随其后钻入，同时用力将那块沉重的土坯砖拉回原位，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光线和枪声，只留下沉闷的回响。
地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冰冷潮湿的空气瞬间包裹上来。
余则成背着老冯，摸索着陡峭湿滑的土阶，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下挪动。
老冯沉重的呼吸和压抑的痛哼声在狭窄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每一次挪动，余则成都感觉背上的重量和温热粘稠的液体都在提醒他——这个年轻的“共匪”，用身体替他挡了子弹！
“坚持住…老冯…坚持住…”余则成喘息着，声音在黑暗中颤抖。
他不知道是在对老冯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地道深处，只有他们粗重的喘息和摸索前行的窸窣声。
突然，上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似乎是重物撞击在灶台位置！
紧接着，是几声模糊的枪响和怒喝！显然是外面的敌人发现了灶台的入口，正在试图破开！
矮小哨兵在黑暗中低骂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同时急促地说道：“快！跟紧！前面有岔路！”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余则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背上的老冯能不能活下来，更不知道堵在门口为他们断后的赵队长，此刻是生是死。
就在这时，前方带路的矮小哨兵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到了！左转！贴着墙走！小心头顶！”
余则成摸索着，感觉到地道在这里似乎宽阔了一些，脚下也平坦了些许。
他按照指示，背着老冯，小心翼翼地贴着冰冷的土墙向左移动。
“咳…咳…”背上的老冯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伴随着压抑的痛苦呻吟，温热的液体喷溅在余则成的脖颈上。
“老冯？！”余则成心头一紧，连忙停下。
黑暗中，老冯的声音微弱而断续，带着浓重的喘息：“余…余上校…”
“我在！你说！”余则成尽量让声音平稳。
“…信…信赵队长…”老冯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他…他说…左蓝同志…没看错人…你…你骨子里…还有…血性…和…良心…”
左蓝…没看错人…
这微弱的话语，像一道微弱却灼热的电流，瞬间击中了余则成！
在绝对的黑暗和血腥中，在信仰崩塌的废墟上，这句话带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余则成咬牙道，感觉眼眶一阵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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