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鸽"字墨迹未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余则成将纸条凑近鼻尖,嗅到一丝淡淡的茉莉香——
这是白鸽独有的暗记,说明她确实来过,而且情况紧急。
余则成蹲下身,从床底摸出一个扁铁盒,里面是他备用的氰化物胶囊和一把袖珍手枪。
铁盒上的发丝还在,说明未被发现。
他取出手枪,检查弹匣,然后轻轻上膛。
窗外传来夜猫子的叫声,三长两短。
余则成屏息凝神——这不是组织约定的信号。
他悄悄移到窗边,从窗帘缝隙望出去。
对面的屋顶上,一个黑影正用望远镜监视着他的窗户。
"被盯上了。"余则成额头渗出冷汗。
戴笠明面上委以重任,暗地里却派人监视,说明对他的怀疑丝毫未减。
他必须尽快找到白鸽,但又不能打草惊蛇。
白鸽约定的紧急联络点在一座废弃教堂的地下室。
余则成在入口处停下,手指轻轻叩门。
门开了一条缝,白鸽苍白的脸出现在黑暗中。
"老陈叛变后供出了六个联络站,昨晚全部被捣毁。"
白鸽的声音嘶哑,"组织损失了十七名同志...上级命令你立即撤离。"
余则成盯着地图上那些红点,胸口如压巨石。
他指着江边一个未标记的仓库:"这里安全吗?"
"暂时安全,但..."白鸽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你受伤了?"余则成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枪伤...不严重。"
白鸽推开他,从内衣夹层取出一张微型胶卷,"'影子计划'的详情...日军要在国民参政会开幕式上使用毒气...执行者代号'菊'..."
余则成接过胶卷,藏进怀表夹层:"戴笠今天带我去见了松本义雄,他临死前提到'菊'。"
白鸽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松本死了?那这份情报..."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不好!这是假情报!组织里有内鬼!"
余则成如遭雷击。如果"影子计划"是假情报,那么真计划是什么?谁在误导他们?
"你必须立刻离开武汉!"白鸽塞给他一张车票,"明早六点的火车,持票人会带你过检查站。"
余则成摇头:"我不能走。戴笠让我调查所有处级以上干部,这是接触核心机密的机会。
老陈虽然叛变,但他只知道我的掩护身份..."
话音未落,教堂正门传来猛烈的撞门声。
白鸽一把推开余则成:"走!"
余则成咬牙冲向后方,听到身后白鸽拉响手雷的保险栓。
爆炸声震耳欲聋。
余则成决定赌一把。
他换了身衣服,戴上眼镜,走向大智门火车站。
站前广场上,军警戒备森严,每个乘客都要接受严格检查。
就在他观察形势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检票口——周海潮,身后跟着西名持枪特工。
余则成立刻转身,但为时己晚。
"余副处长!这么巧?"周海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余则成缓缓转身,脸上挂着惊讶的笑容:"周副处长也出差?"
周海潮走近,目光如刀:
"局座紧急召见,我正要回重庆汇报。倒是你..."
他扫了眼余则成手中的车票,"这是要去哪儿?"
"宜昌有个案子,局座让我亲自去查。"余则成面不改色。
周海潮似笑非笑:"是吗?真不巧,我刚从局座那来,他没提起这事。"
他一挥手,两名特工立刻夹住余则成,"局座有令,请余副处长立刻回总部。"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眼睛生疼。
余则成被铐在铁椅上,对面坐着戴笠和周海潮。
"则成啊,我待你不薄。"戴笠把玩着一把裁纸刀,"为什么要跑?"
余则成露出困惑的表情:"局座,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去宜昌是查郑介民的线索,今早才接到您的命令..."
"还在演戏!"周海潮拍桌而起,"老陈己经指认你了!"
戴笠抬手制止周海潮,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照片推给余则成——
"这个人,认识吗?"戴笠轻声问。
余则成心跳如鼓,但面上波澜不惊:"看着眼熟...好像是共党潜伏人员名单上的?"
"带老陈进来。"戴笠对门外喊道。
两名警卫押着奄奄一息的老陈进来。
昔日同志如今面目全非,十指尽断,左眼成了一个血窟窿。
余则成强迫自己首视老陈,不让任何情绪外露。
"陈科长,看看这是谁?"周海潮揪着老陈的头发,让他面对余则成。
老陈剩下的那只眼睛浑浊无神,在余则成脸上停留片刻,突然咧嘴笑了:
"就是他...代号'夜莺'...我的单线上级..."
审讯室鸦雀无声。
余则成感到冷汗顺着脊背流下,但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
"局座,这种屈打成招的供词,您也信?"
戴笠不置可否,示意警卫将老陈带出去。
老陈被拖到门口时,突然挣扎着回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凤凰...涅槃...小心凤凰..."
枪声响起,老陈的额头多了一个血洞。
周海潮收起冒烟的手枪:"共党惯用的迷惑伎俩。"
戴笠盯着余则成的眼睛:"最后机会,说实话。"
余则成知道,生死在此一举。他深吸一口气:"局座,我请求单独汇报。"
戴笠沉吟片刻,挥手让周海潮和其他人退下。
当审讯室只剩他们两人时,余则成压低声音:"局座,我怀疑周海潮就是'菊'。"
戴笠眉毛微挑:"证据?"
"松本死前提到的名字;老陈临死前的警告;还有..."
余则成身体前倾,"昨晚搜查我房间的就是技术处的人,而技术处归谁管?周海潮。"
"继续说。"
"周海潮急于除掉我,是因为我接近了真相。
'影子计划'根本不存在,真正的计划是..."余则成故意停顿。
"在您身边安插'菊',而郑介民、老陈都是障眼法。"
戴笠的目光变得锐利:"你知道说谎的代价。"
"我愿以性命担保。"余则成首视戴笠,"请局座给我24小时,我一定找到确凿证据。"
戴笠突然笑了:"好,我给你24小时。但如果证明你在说谎..."他拍了拍腰间的枪套。
余则成被"释放"了,但他知道这不过是戴笠的另一个考验。
回到办公室,余则成发现所有文件都被翻过。
他取出胶卷,对着灯光查看。
这是白鸽冒死送出的情报,上面详细记录了日军将在国民参政会期间实施的具体行动:
不是毒气攻击,而是利用军统内部人员刺杀亲共的参政员,嫁祸给共产党,挑起全面内战。
更惊人的是,情报末尾提到一个代号"凤凰"的神秘组织——
这是日本人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培养的"影子武士",成员全是自幼在中国长大的日本人,完全融入中国社会,有些甚至身居要职。
余则成烧掉胶卷,思绪飞转。
如果"凤凰"组织确实存在,那么军统内部可能不止一个"菊"。
而老陈临死前的警告,说明他可能知道更多。
夜幕降临,余则成借口查案来到档案室。
余则成刚打开周海潮的档案柜,就听到背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
"找什么呢,余副处长?"周海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余则成缓缓转身,看到周海潮站在门口,手中的枪稳稳指向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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