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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荒芜之路与水源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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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过城市废墟最后的残骸——碎裂的混凝土、扭曲的钢筋、烧灼变形的塑料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我们的SUV像一头伤痕累累的老牛,喘息着驶出了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摩天大楼阴影,彻底暴露在正午的、毫无遮挡的烈日之下。

视野瞬间变得无比“开阔”,带来更深沉的绝望。眼前不再是城市的钢铁骨骼,而是一片无边无际、被阳光彻底烤焦的荒芜郊野。龟裂的大地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延伸到地平线模糊的热浪里。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死寂的味道,风滚草在热浪中无助地翻滚。

毒辣的阳光穿透布满裂痕的车窗,车内变成了移动的蒸笼。皮革座椅烫得灼人,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尘。铁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布满尘土和汗渍的脸颊紧绷。仪表盘上,油量警告灯己经开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不祥的红光。

“…姐姐…”小雨的声音微弱得像羽毛划过,她蜷缩在我身边,原本柔软的小嘴唇干得一层层白皮,她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立刻疼得皱起了小脸。在我身后的座位上,奶奶无声无息地歪靠着,像一尊失去生命的泥塑。她的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更可怕的是,透过她脖颈和手臂的皮肤,可以清晰地看到皮下蔓延着细密的、如同黑色血管或腐朽树根般的暗色纹路——那是耗尽治愈异能也无法清除、反而被反噬的菌丝感染痕迹。她几乎没有活人的气息,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上一章在城市废墟中找到的两瓶瓶装水己经水量不多。旁边还有一个瘪了一半的卡通水壶,里面装着浅浅一层、近乎透明的水——这是前天小雨极度干渴时,无视身体的疲累,勉强在手心凝结出的一小块带着寒气的冰融化后收集起来的。珍贵,但少得可怜,只够勉强几次干裂的嘴唇,对于西个(尤其其中有一个昏迷濒死)的人来说,杯水车薪。

铁斧大哥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感:“都坚持住。我们现在的水,每一滴都是命。”他拧开一瓶瓶装水,动作精准而克制,小心地倒了一瓶盖,递给我。“先给小雨。”

我接过那珍贵的瓶盖,看着小雨渴望的大眼睛,心如刀绞。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冰凉划过喉咙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又委屈的叹息。我又用手指沾湿一点点,轻轻涂抹在她干裂的嘴唇上。轮到我和铁斧大哥时,我们只是象征性地用舌尖舔了舔的瓶盖边缘。那一点点凉意稍纵即逝,焦渴感立刻卷土重来。引擎舱传来更加频繁的“咔哒响,像垂死之人的咳嗽。

车子继续在死寂的荒原上颠簸前行,龟裂的大地仿佛永无尽头。仪表盘的油量灯闪烁得越来越急促,红光刺眼。

就在这时,前方龟裂的土地上,出现了一道扭曲的、微弱的闪光。

“水!铁斧大哥快看!有水!”小雨的眼睛瞬间亮了,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小手指着前方。

那是一条近干涸的河沟,浑浊的泥水在狭窄的河床中央缓慢流淌,像一条濒死的灰蛇。河岸两旁堆积着腐烂的垃圾和黑褐色的淤泥,散发出刺鼻的恶臭。几具高度腐败、变黑的动物尸体半沉在泥浆里,成群的苍蝇在上面嗡嗡作响。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可疑的油污和泡沫。

我的心猛地一跳,喉咙里几乎要冒烟。巨大的诱惑瞬间攫住了我。水!哪怕是脏水……也许……也许……

“停下!绝对不能碰那水!”铁斧大哥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猛地一打方向,车子剧烈颠簸着远离了那条污秽的水沟。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河岸上的化工桶残骸、锈蚀的铁罐和不明污渍,眉头紧锁成川字。“看到那些尸体了吗?看到那些锈桶了吗?那是毒水!工业废料、尸毒、还有那些该死的菌丝的温床!”他语气低沉而严肃,目光转向我和小雨,带着一种保护者的凝重,“喝了它,我们所有人,包括小雨和……奶奶,都会变成感染者的!”

小雨的眼泪“唰”地涌了出来,顺着脏兮兮的小脸滚落,砸在衣服上。“呜呜……铁斧大哥……我渴……好渴……一点点也不行吗……”她抽噎着,小手紧紧抓着我破烂的衣角。我用力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觉自己的心也被她的哭声揪紧了。我知道铁斧大哥是对的,他是为了保护我们,但看着小雨渴成这个样子,那种无助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忍不住看向驾驶座,铁斧大哥紧抿着嘴唇,下颌线绷得死死的,眼神里同样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坚决和忧虑。作为车上的支柱,他不能让任何侥幸心理毁了大家。

车子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引擎的哀鸣中继续蹒跚前行了一段,绕开了那条死亡之沟带来的致命诱惑。铁斧大哥紧绷着脸,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滚烫的地平线。

就在引擎的喘息声越来越艰难,油量灯几乎要长眠时,路的右侧,一片被风沙半掩的低矮建筑群轮廓出现在视野里,靠近一条早己干涸的河床。

“物流中转站?”铁斧大哥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决断。“可能有补给,也可能是陷阱。但我们必须赌一把了。”他沉稳地将车停在一个半塌的土墙后面,尽可能遮蔽车身。“你们俩待在车里,锁好车门!看好奶奶!”他抓起那把沉重的撬棍,目光在我和小雨脸上停留片刻,特意对我叮嘱道:“灵儿(假设主角名字),你看好小雨和奶奶。有任何不对劲,立刻、连续按喇叭!别犹豫!”

我用力点头,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铁斧大哥像一道迅捷的影子,压低身体,利用废弃的集装箱和堆积的碎石作掩护,快速而谨慎地接近仓库区边缘一栋相对完整的大型库房。巨大的卷帘门扭曲变形,敞开着一道黑暗的缝隙。他侧身,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时间变得粘稠而沉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烈日炙烤着车顶,汗水浸透了我的后背。小雨靠在我怀里,呼吸急促微弱。奶奶依旧无声无息,只有皮下那令人心悸的菌丝纹路在死灰的脸色下显得更加刺目。 我死死盯着那黑暗的仓库入口,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崩断。引擎舱里的“咔哒”声变成了连续的、令人不安的敲击声。

突然!

仓库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哗啦——轰隆!”巨响!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荒原上格外刺耳!

我的心猛地沉到谷底!紧接着,是铁斧大哥压抑着激动却又急促的低吼,从仓库缝隙里闷闷传来:“水!找到密封箱了!瓶装水!”但这声音立刻被另一种更诡异、更粘腻的声音淹没了。

呜……咕噜噜噜……

像是无数湿滑而沉重的肉块在挣扎、蠕动,又像是粘稠的液体在地面拖行……令人头皮瞬间炸开!

铁斧大哥的身影猛地从缝隙中倒掠而出!他怀里抱着两箱叠在一起的瓶装水(其中不少瓶子在撞击中破裂,清冽但带着仓库灰尘的水滴滴答答洒在他身上和地上),肩膀上还挎着用塑料膜胡乱捆扎的物资。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找到水的欣喜,只有极度的紧张和一种……罕见的惊骇!

“快!开车门!”他一边朝我们这边压低身体冲刺,一边嘶哑地低吼。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

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以一种僵硬扭曲到非人的姿态,如同提线木偶般,从仓库大门那黑暗的缝隙和旁边的破窗里“滑”了出来。

它们有着人形的轮廓……但皮肤呈现一种死尸般的、令人作呕的灰白色,上面布满了清晰的、如同腐朽根系或蛛网般蔓延的暗色纹路。它们的移动僵硬而怪异,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摩擦声,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冰冷而执着的恶意,首首地锁定了铁斧大哥和我们的车辆!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的头部——五官扭曲模糊,嘴巴无力地张开着,粘稠的、如同腐败沥青般的暗绿色涎液源源不断地从嘴角滴落。

“滴答……滴答……”

涎液落在灼热干燥的荒原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紧接着,一片肉眼可见的、带着霉点的灰白色菌丝,如同活物般,贪婪地、急速地沿着涎液滴落的地方滋生、蔓延开来!它们在滚烫的地面上疯狂扩张!

“是感染者!” 这个冰冷的名词如同冰锥刺入我的脑海!

铁斧大哥己经冲到车旁,用撬棍猛地砸开因为撞击而轻微变形的后车门。“米妮接住!”他低吼着,动作迅捷地将两箱水和物资塞了进来。他自己则闪电般拉开驾驶座车门,高大的身躯几乎是一下子“撞”了进来,甚至顾不上完全关严车门。

“抓稳——!” 他嘶吼着,钥匙猛地一拧,右脚狠狠跺向油门!

呜——嗡!咔咔咔…噗!!

破旧的引擎发出濒死般的咆哮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整个车身剧烈抖动起来,排气管喷出一大股浓黑的、呛人的烟雾。车子像被鞭打的病马,猛地向前一蹿,剧烈震动让后座昏迷的奶奶身体都随之晃动!而那几个流淌着致命粘液的灰白身影,己经摇摇晃晃地逼近了车尾!

...车子像被鞭打的病马,猛地向前一蹿...剧烈的颠簸让蜷缩在我怀里的小雨差点脱手,她惊呼一声,本能地用尽全力死死抱住那个装着微量异能水的卡通水壶。而那几个流淌着致命粘液的灰白身影,己经摇摇晃晃地逼近了车尾!

一只枯槁发灰、布满网状纹路的手,带着滴落的粘液,猛地拍在了布满尘土的后挡风玻璃上!

啪嗒!粘稠的绿色液体粘在玻璃上,腐蚀般发出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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