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轮胎在满地碎玻璃上打滑，尖锐的刮擦声如同指甲划过黑板。林夏死死抠住副驾驶的扶手，掌心沁出的冷汗混着干涸的血迹，将皮革表面晕染出深色痕迹。后座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程远正用绷带重新包扎手臂的伤口，动作因颠簸而略显笨拙，每扯动一下绷带，都能听见他压抑的闷哼。老周端着猎枪蜷缩在车尾，浑浊的眼睛不时瞥向车窗外晃动的探照灯光，枪管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缓缓滴落，在金属表面汇成细小的溪流。
“往隧道走！”老周突然用枪托猛砸车顶，震得车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热成像仪在封闭空间里效果会减弱！”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每个字都裹着浓重的硝烟味，猎枪保险栓拉开的咔嗒声在狭小车厢内格外刺耳。
程远猛地转动方向盘，车身在布满弹坑的街道上剧烈侧滑。林夏的太阳穴重重撞在车窗上，玻璃龟裂的纹路与远处爆炸产生的火光重叠，刺痛她的视网膜。仪表盘上的血迹己经凝固成暗红色，随着车辆震动不断剥落碎屑，飘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你的伤……”她刚开口，喉咙就被扬起的灰尘呛住。
“不重要。”程远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骨节凸起如嶙峋的岩石，“重要的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把U盘插进车载电脑？”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扭曲变形的隧道入口，侧脸上凝结的血痂随着肌肉颤动裂开，渗出细小的血珠。
林夏的手指下意识按在口袋上，U盘的金属棱角隔着布料硌得掌心生疼。车载电台突然爆发出刺啦刺啦的杂音，混着军方加密频道的电子音，像无数昆虫在耳膜上爬行。“你怎么知道我会破解车载系统？”她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虚弱。
“你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电路图，和我在医院实验室看到的一模一样。”程远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唾沫，“而且，你在通风管道撬开检修口的手法，可不像是普通实习医生。”他的余光瞥见林夏身体微微僵硬，方向盘上的冷汗在夜光中泛着诡异的光。
老周突然嗤笑一声，猎枪金属部件碰撞的声响打破凝滞的空气：“小子，观察得挺仔细。”他转动枪管，瞄准镜的反光扫过林夏苍白的脸，“但现在不是互相试探的时候。清剿部队的装甲车能轻易撞开隧道口，我们需要在他们封锁前找到新据点。”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当她掏出U盘时，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插入车载电脑接口的瞬间，蓝光在三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数据读取进度条缓慢跳动，每前进1%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硬盘转动声。“如果这真是疫苗线索……”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医院走廊里同事们绝望的呼救声在耳畔回响，“我那些死在医院的同事，就不会白白牺牲。”
程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父亲临终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现：老人蜷缩在病床上，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U盘，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与决绝。“记住，真相永远比生存更重要。”这句话此刻在胸腔里反复撞击，震得他耳膜生疼。“我父亲参与过军方的生物武器研究，”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但三年前他突然退伍，说发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U盘，是他留给我的唯一线索。”
老周的猎枪微微下垂，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父亲……是不是总戴着枚刻着‘X’字样的戒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仿佛陷入回忆的泥潭，“当年我们在同一个部队，他退伍后，我总觉得他在躲什么人。每次我去拜访，屋里的窗帘永远拉得死死的，连门缝都要用胶带封上……”
车载电脑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红色乱码。林夏的瞳孔猛地收缩，指甲几乎要将操作台抠出痕迹：“是军方的加密协议！这U盘被设置了自毁程序，一旦强行破解……”她的话被剧烈的震动打断，远处传来装甲车履带碾压混凝土的轰鸣，隧道口的碎石如雨点般砸落，在车顶砸出闷响。
“没时间了！”程远猛踩油门，越野车的发动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轮胎与地面摩擦产生的焦糊味顺着空调出风口钻进车厢，呛得人眼泪首流。老周突然探出车窗外，猎枪喷出的火舌照亮扭曲的隧道墙壁，子弹击中装甲车的金属外壳，迸溅的火星在黑暗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往北三公里有个废弃的地下停车场！”他的声音被枪声撕扯得支离破碎，“但那里的通风系统可能己经损坏，氧气撑不了太久！”
林夏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指甲断裂的刺痛感顺着神经蔓延。汗水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不断闪烁的代码。“给我十分钟！只要能读取前三个文件，也许就能找到……”话未说完，整辆车突然陷入彻底的黑暗。隧道应急灯全部熄灭的瞬间，清剿部队的探照灯刺破黑暗，将越野车的轮廓投射在潮湿的岩壁上，宛如一具待宰的猎物。
“趴下！”程远几乎是嘶吼着扑向林夏，用身体将她死死压在座椅上。子弹穿透车顶的闷响接连不断，金属碎屑如暴雨般洒落。乔在颠簸中发出痛苦的呻吟，灰绿色的纹路己经爬满她的半张脸，呼吸声微弱得几乎不可闻。老周的猎枪在黑暗中不断喷射火舌，火药燃烧的气味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
越野车急转弯时，林夏的头重重撞在仪表盘上，温热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滴落在正在读取数据的U盘上。但她顾不上疼痛，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找到了！其中一个文档提到‘真菌样本’，和我在医院实验室看到的研究方向一致！”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这意味着……”
“意味着我们可能真的有机会研制出疫苗。”程远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的眼睛布满血丝，像两团燃烧的火焰。隧道外，清剿部队的引擎声震耳欲聋；隧道内，三人急促的呼吸交织成紧张的鼓点。信任的裂痕虽然还在，但在共同求生的欲望下，他们不得不暂时放下猜忌。而那个神秘的U盘，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既是希望的火种，也可能是引向毁灭的导火索。
(http://www.tianyask.com/book/NPJ0t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tianyask.com。天涯书库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tianyas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