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母女离去时摔上的铁门仍在震颤,门框与门板碰撞处的金属锁扣己经扭曲变形,在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下泛着暗红的锈光。程远踹了踹歪斜的门板,金属撞击声惊得蜷缩在墙角的老周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像破碎的花瓣,溅在刚修补好的雨水过滤系统管道上,顺着塑料管壁蜿蜒而下,在积水槽里晕开浓稠的血圈。
"把通风口再封三层铁丝网。"程远扯下缠在手臂上的绷带,林夏昨夜精心包扎的伤口又渗出了血珠,在战术服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陈芳消失的楼梯拐角,那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垂死的兽类在挣扎。"她们身上带着血腥味,用不了多久......"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完的警告。
林夏正在整理散落的医药箱,颤抖的手指突然捏碎了一个装着抗生素的玻璃药瓶。锋利的碎片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急救手册摊开的"感染处理"章节,将铅字晕染成暗红。"是我害了她们。"她的声音混着窗外渐起的风声,带着某种破碎的哽咽,"如果昨晚没给李强包扎......"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程远猛地转身,战术背心上还沾着陈芳挣扎时留下的指甲印,几道血痕在皮肤下微微隆起。他抓起墙角的自制燃烧瓶,玻璃瓶里的汽油随着动作晃出危险的涟漪,瓶口缠绕的布条己经浸透煤油,"灰尸的嗅觉比我们以为的更灵敏。当第一滴血落地时,它们就开始聚集了。"
老周扶着墙艰难起身,手中的猎枪因为颤抖撞在桌角,发出空洞的回响。他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幸好把发电机修好了,至少探照灯还能用。"话音未落,楼道里突然响起易拉罐警报器的刺耳声响——那是他们用麻绳悬挂在楼梯间的防御装置,此刻数十个易拉罐疯狂碰撞,发出如同末日丧钟般的轰鸣。
三人瞬间僵住。林夏的手术刀己经握在掌心,金属刀柄被汗水浸得发凉,刀身上还残留着昨夜处理伤口时的血渍;程远将燃烧瓶摆在窗台,火苗在瓶口的布条上跃动,映得他瞳孔里跳动着危险的红光;老周倚着承重墙缓缓举起猎枪,保险栓拉开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是普通数量,还是......"林夏的话被七楼消防通道传来的玻璃爆裂声打断。一只灰绿色的手臂从破碎的窗口探出,腐烂的指甲抓着窗框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仿佛在黑板上反复划动的指甲。程远毫不犹豫地掷出燃烧瓶,火焰在半空划出橙红弧线,精准命中灰尸胸口。腐肉燃烧的焦糊味混着汽油的刺鼻气息涌进房间,照亮了更多从黑暗中浮现的身影——它们佝偻着身体,皮肤呈现出大理石般的灰白斑驳,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着黑色的黏液。
"尸潮!"程远的怒吼被此起彼伏的嘶吼淹没。数十只灰尸撞在封堵楼道的家具上,木板断裂的脆响和骨骼摩擦声交织成末日的乐章。林夏看见其中一具灰尸穿着护士服,残缺的手腕上还挂着医院的工牌,编号"0317"在火光中明明灭灭——那是她曾经的同事,三天前还在讨论夜班排班表。
老周的猎枪喷出火舌,第一只突破防线的灰尸头颅炸裂,温热的血雨泼在他苍白的脸上。"左侧!"他的喊声带着浓重的鼻音,第二发子弹却打偏了,只在灰尸肩膀犁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程远立刻补上一刀,军刀捅进灰尸眼眶的瞬间,黑色的黏液溅在他战术靴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皮革表面瞬间泛起白色的泡沫。
"这样下去撑不住!"林夏的白大褂己经被血污浸透,领口处还沾着陈芳女儿小雨的退烧药渍。她用手术刀划开一只灰尸的喉咙,腥臭的液体喷溅在防毒面具上,模糊了她的视线。楼道里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却像无穷无尽的潮水般继续涌来,它们推搡着同伴的残躯,腐烂的牙齿咬向一切活物。程远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向地下室入口:"去启动备用通风系统!快!"
就在这时,老周发出一声闷哼。一只灰尸从背后抱住他,腐烂的牙齿咬进肩膀,布料撕裂声混着皮肉被撕开的湿腻声响彻楼道。程远转身掷出第二枚燃烧瓶,火焰中老周的身影剧烈摇晃,他举起猎枪抵住灰尸下颚,轰飞的脑浆糊了自己满脸。"别管我!"他抹了把脸,血污混着碎肉滴落在胸前,手指在猎枪握把上留下暗红的手印,"守住地下室!"
林夏踉跄着撞开地下室铁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老鼠尸体腐烂的气息。她摸索着启动发电机,轰鸣的声响中,头顶传来重物撞击地板的震动,仿佛整栋楼都在颤抖。通风管道突然发出扭曲的金属呻吟,一只灰手从检修口探出来,指甲几乎戳到她鼻尖。千钧一发之际,程远的军刀飞射而来,钉住那只手臂,黑色血液顺着刀刃滴在她脚边,在水泥地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还剩多少燃烧瓶?"林夏扯下墙上的消防斧,劈向试图钻进来的灰尸。斧刃砍进灰尸天灵盖的瞬间,她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如同冬日踩碎薄冰。程远踹开堵在门口的尸体,战术手电扫过满地狼藉:"三个。老周的猎枪子弹也快没了。"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光束照亮楼梯转角——那里出现了几只体型明显更大的灰尸,皮肤下凸起的血管像蠕动的蚯蚓,腐烂的肌肉下隐约可见跳动的黑色核心。
"变异体!"程远的警告被震耳欲聋的嘶吼淹没。一只变异灰尸撞破墙壁,钢筋混凝土的碎屑如雨点般落下。老周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他的猎枪抵住变异灰尸额头,却在扣动扳机的瞬间被巨力拍飞。猎枪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摔在墙角裂成两半。程远扑过去接住老人,两人滚落在地时,听见变异灰尸骨骼错位的咔咔声,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力折断枯树枝。
"走!"程远架起老周,林夏断后。变异灰尸的利爪擦着她发梢划过,削落的发丝在空中飘散。地下室铁门在身后重重关闭,三人背靠门板喘息,听着外面利爪抓挠金属的声响越来越密集,如同无数指甲在刮擦灵魂。老周的血顺着程远手臂滴落,在水泥地上汇成暗红色的溪流,沿着地面裂缝蜿蜒,最终消失在黑暗的排水口里。
"我们......还能撑多久?"林夏的声音混着剧烈的心跳,防毒面具上的呼吸阀喷出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珠。程远摸出最后一个燃烧瓶,火苗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得他脸上的血污如同某种诡异的图腾:"等到天亮。如果它们还没退......"他看向昏迷的老周,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颤抖,"我们就从下水道突围。"
地面突然传来剧烈震动,仿佛整栋楼都在摇晃。林夏透过门缝看见,无数灰尸如同黑色潮水般漫过街道,而在尸潮中央,几只变异灰尸正用扭曲的关节敲击着墙壁,发出类似鼓点的声响——那声音,像是某种诡异的召唤,又像是死神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里,一步一步,逼近他们最后的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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