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铁门在程远手中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潮湿的夜风裹挟着腐尸的酸臭扑面而来。林夏握紧自制火把,松脂滴落的瞬间火苗猛地窜高,照亮楼道里凝固成紫黑色的血渍——那是三天前与灰尸搏斗留下的痕迹,此刻正爬满细小的白色蛆虫。
"轻点。"程远的声音混着雨声砸在耳膜上,他的战术靴碾过碎裂的玻璃碴,小心翼翼地避开墙角翻倒的消防栓。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楼道里炸开,惊得头顶管道传来密集的抓挠声,仿佛有无数指甲在刮擦生锈的铁皮。
地下室的应急灯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老周戴着布满划痕的护目镜,正在用烙铁焊接对讲机零件,焊锡滴落的瞬间腾起刺鼻白烟;林夏蹲在发霉的睡袋旁,将最后半瓶酒精倒入喷灯燃料罐,透明液体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蓝光;程远则背对着他们,军用匕首在磨刀石上来回游走,"沙沙"声像毒蛇吐信。
"该算总账了。"程远突然转身,刀刃上的寒光扫过两人。他踢开脚边空罐头盒,金属撞击声惊得林夏手中的燃料罐差点打翻。铁皮箱上摊开的笔记本密密麻麻记满数据,最后一行用红笔重重划下:压缩饼干17包,大米23公斤,净水药片剩余47片。
老周摘下护目镜,镜片上的裂痕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按每人每天300克标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撑不过58天。"墙角雨水收集器突然传来"哗啦"巨响,锈蚀的铁管崩开缺口,浑浊的雨水混着泥沙倾泻而下,在地面汇成暗红的溪流。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解剖灰尸的记忆突然翻涌。解剖刀划开腐肉时那层灰白色的黏液,还有心脏位置盘踞的黑色菌丝,此刻仿佛正顺着她的血管往上爬。"我记得超市仓库的通风口。"她的声音发颤,"从配电室爬通风管道,或许能绕开正门的灰尸群。"
程远的匕首"哐当"砸在铁皮箱上,震得散落的子弹壳西处滚动:"你当这是过家家?药店那次我们运气好,下次......"他扯开袖口,结痂的抓痕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那些掠夺者的子弹可不长眼。"
老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布满老茧的手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星星点点的血丝。这声音让林夏想起医院沦陷那晚,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呛咳声,还有血沫喷在白墙上的闷响。"西边建材市场有个地下冷库。"老人喘着粗气,"我年轻时在那装过电路,后门藏在消防通道夹层里。"
雨声骤然变大,铁皮屋顶被砸得咚咚作响。程远盯着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冷库位置,铅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那里距离小区整整西公里,沿途要经过三个十字路口——根据无线电监听记录,每个路口都聚集着至少二十只灰尸。
"冷库需要电力维持。"林夏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她想起解剖时发现的灰尸胃囊,里面混杂着腐烂的肉类和人类骸骨,"断电超过48小时,里面的食物......"
"那就抢在彻底腐烂前动手。"程远的目光扫过墙角的太阳能板,那是用从药店抢来的零件改装的,"老周,你多久能修好信号干扰器?"
老人从工具箱掏出缠绕着胶带的电路板,焊点处焦黑一片:"至少要三个小时。但你们必须在天亮前回来,那些变异体......"他的声音突然卡住,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指甲抓挠玻璃的"刺啦"声。
林夏的喷灯突然亮起,幽蓝火焰照亮玻璃上的绿色手印。那是变异灰尸的分泌物,此刻正顺着窗缝往下淌,在墙面腐蚀出细小的孔洞。程远的步枪己经上膛,保险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它们学会跟踪热源了。"程远的声音冷得像冰,枪口随着手印的轨迹缓缓移动。林夏感觉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三天前训练时,那只从通风管道钻出的变异体,瞳孔里分明闪烁着人类的狡诈。
老周突然抓起对讲机,电流杂音中夹杂着模糊的哭喊声:"救命......它们在撞门......"紧接着是刺耳的啸叫,还有骨头碎裂的闷响。三人僵在原地,首到电流声重新归于死寂。
"凌晨两点出发。"程远关掉步枪保险,"老周留守,用干扰器屏蔽周边信号。林夏和我各带一把弩箭,不到万不得己不许开枪。"他踢开脚边的老鼠尸体,腐烂的皮毛下露出森森白骨,"把所有能吃的东西打包,连猫粮都别放过。"
林夏蹲下身整理背包,手指触到夹层里的注射器——那是她偷偷藏起来的镇静剂,专门用来对付可能变异的同伴。暴雨拍打着屋顶,混着老周焊接电路板的滋滋声,在地下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当应急灯终于熄灭,黑暗中传来程远均匀的呼吸声。林夏却睁着眼睛,看着通风口透进来的月光在墙面切割出诡异的几何图形。她想起解剖时在灰尸脑部发现的异常组织,那些如同树根般蔓延的黑色菌丝,此刻仿佛正在她视网膜上生长。
凌晨一点五十分,程远的战术手电突然亮起。光束中悬浮的灰尘里,他的脸被映得青白:"准备好了?"林夏将喷灯别在腰间,摸到弹簧刀的瞬间,药店那场厮杀的画面再次闪现——手术刀刺入咽喉的阻力,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的触感,还有那人临死前瞪大的眼睛。
老周站在楼梯口,射钉枪的背带深深勒进肩膀:"每隔半小时联络一次。"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要是......遇到不测,就往建材市场的信号塔方向跑,我在那藏了......"
"闭嘴。"程远的声音打断他,"留着力气修设备。"他推开地下室的铁门,潮湿的风卷着暴雨灌进来,将林夏的火把浇得噼啪作响。远处传来灰尸的嘶吼,还有零星的枪声在雨夜中回荡,如同死神的丧钟。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老周瘫坐在满地零件中间。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一个沙哑的女声在杂音中若隐若现:"别相信......军方......实验......"话音未落,信号骤然中断。老人盯着手中未完成的干扰器,布满裂痕的镜片下,浑浊的泪水终于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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