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斑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程远推开被沙袋堆砌的防盗门,晨光裹挟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睛扫视楼道,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凝结的暗红血渍——那是三天前药店冲突留下的痕迹,此刻己化作灰绿色的霉斑。
"该换药了。"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医生裹着褪色的白大褂,医用托盘里的镊子随着步伐轻轻碰撞,金属声响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清晰。她目光掠过程远缠着纱布的右臂,那里是与灰尸搏斗时留下的抓痕,虽然己经结痂,但每次抬臂仍会扯动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
程远收回视线,将撬棍重重砸在台阶上:"先不谈伤口。老周修的对讲机怎么样了?"他刻意加重语气,试图掩盖手臂传来的酸痛。
地下室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老周攥着螺丝刀探出头,白发上沾着黑色的焊锡渣:"快了!把接收频段改成军用频率,说不定能听到......"话未说完,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三人同时僵住。
林夏的手指死死抠住托盘边缘,医用酒精在玻璃器皿中泛起涟漪。程远己经端起步枪,枪口对准天花板——那里的水泥层正渗出暗褐色水渍,如同某种巨兽的涎液。
"是灰尸。"程远压低声音,喉结在阴影中滚动,"它们学会攀爬管道了。"三天前变异灰尸突破阳台的场景在脑海中闪现,那些青灰色的手指扒着窗框,腐烂的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老周迅速关掉工作灯,地下室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林夏感觉自己的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头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还有指甲抓挠金属管道的"刺啦"声,仿佛有无数指甲在刮擦她的神经。
"别慌。"程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战术手电骤然亮起,光束中浮动的灰尘里,他的轮廓如同雕塑般冷峻。他示意两人靠墙站好,自己则踮脚爬上堆叠的储物柜,将耳朵贴紧天花板。
足足十分钟后,上方的响动才渐渐消失。林夏松开咬出血的嘴唇,发现老周的手正按在胸口——那里别着一把改造过的射钉枪,是他用工具箱零件拼凑的武器。
"得加快训练了。"程远跳下来时,储物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从今天起,每天早晚各三小时实战模拟。"他踢开脚边的空罐头盒,金属撞击声在地下室回荡,"用这些当假想敌。"
老周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举起焊到一半的对讲机:"这玩意儿修好后,咱们能监听三公里内的频段。但......"他的目光扫过程远和林夏,"得有人冒险出去架天线。"
地下室陷入死寂,唯有雨水收集器的滴答声格外清晰。林夏突然想起昨天清点的物资:压缩饼干只剩二十包,净水药片勉强撑过两周。而他们面对的,是随时可能变异的灰尸,还有虎视眈眈的掠夺者团伙。
"我去。"程远打破沉默,军用靴碾过罐头盒,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你们留在这里加固防御。老周教林夏焊接,万一我回不来......"
"说什么丧气话!"老周突然提高音量,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拍在工作台上,"不就是架个天线?当年我在高压线塔上作业,比这危险十倍!"他转身翻出工具箱,叮叮当当的声响中,林夏注意到他后颈渗出的冷汗。
程远盯着老人颤抖的手,最终点点头:"今晚行动。现在开始训练。"他扯下手臂的绷带,结痂的伤口再次渗出血珠,"林夏,看好了。当敌人抓住你手腕时......"
金属棍破空声骤然响起。林夏本能地后仰,发梢扫过程远的手背。她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合着碘伏的刺鼻气息。程远的动作快如闪电,另一只手己扣住她的肘关节,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折断骨头。
"别用蛮力。"程远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借力打力。"他松开手,示意林夏反击。女医生握紧铁棍,回想起三天前用手术刀刺进掠夺者喉咙的触感——温热的血溅在脸上,那人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嗬嗬声。
铁棍挥出的瞬间,林夏的手腕突然被钳制。程远用膝盖顶住她的后腰,声音冷得像冰:"犹豫就会死。"他松开手,林夏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工作台,改装对讲机的零件哗啦散落。
老周蹲下身捡拾零件,金属眼镜框在手电光下反光:"小林,试试这个。"他递来一把拆自门锁的弹簧刀,刀柄缠着防滑胶带,"比铁棍更适合近身。"
林夏接过刀的刹那,地下室突然陷入黑暗。雨水收集器的滴答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粘稠,缓慢,像是血液坠地。程远的战术手电亮起,光束扫过墙面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墙面上蜿蜒着墨绿色的黏液,正顺着管道缝隙缓缓流下。那是变异灰尸的分泌物,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程远的步枪己经上膛,老周将射钉枪横在胸前,林夏握紧弹簧刀的手心里全是汗。
"在通风管道。"程远的声音几乎听不出波动。他示意老周守住楼梯口,自己则举起手电筒,光束穿透管道缝隙。黑暗中有两点幽绿的光芒亮起,像是野兽的眼睛。
林夏感觉胃部抽搐起来。她想起医院沦陷那晚,同样的绿光在走廊尽头闪烁,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弹簧刀在手中微微颤抖,她努力回忆程远教的动作要领:侧身,出刀,瞄准咽喉或太阳穴......
管道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程远扣动扳机的瞬间,林夏看到灰尸腐烂的面孔从通风口探出——那张脸还残留着人类的轮廓,却布满蚯蚓般蠕动的菌丝,浑浊的眼球里翻涌着灰绿色的脓水。
枪声在地下室炸开。灰尸的半个脑袋被轰碎,腥臭的脑浆溅在墙面。但更多的绿光在黑暗中亮起,通风管道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程远将林夏推向楼梯:"快走!去启动警报陷阱!"
老周的射钉枪发出"砰砰"闷响,钢钉穿透灰尸的胸腔。林夏跌跌撞撞跑上楼梯,身后传来程远的怒吼:"老周!它们从下面包抄了!"她摸到楼道里自制的绊索,颤抖着扯动绳索——装满碎石的铁桶轰然坠落,在下方砸出闷响。
硝烟与腐臭在空气中弥漫。当最后一只灰尸倒地时,林夏才发现自己的弹簧刀己经刺入灰尸的太阳穴,黑色的血液顺着刀刃滴在帆布鞋上。程远的手臂再次受伤,老周的射钉枪卡了壳,三人靠着满是弹孔的墙壁喘息,听着通风管道里渐渐远去的爬行声。
"轮班表。"程远撕开衬衫下摆包扎伤口,布料摩擦伤口的刺痛让他皱起眉头,"老周值前半夜,林夏凌晨,我守到天亮。"他踢开脚边的灰尸残肢,"下次再听到这种声音,立刻启动所有陷阱。"
老周擦了擦脸上的血污,举起修好的对讲机:"现在能用了。"电流杂音中,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坐标......危险......"三人同时僵住,林夏感觉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程远的手指死死按住耳机:"是军方频道。他们在说......"话音未落,对讲机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啸叫,电流声中,隐约传来女人绝望的哭喊:"别过来!求求你们!"
地下室再次陷入死寂。林夏握紧染血的弹簧刀,看着窗外逐渐西沉的太阳。余晖透过钉死的木板缝隙洒进来,在灰尸的残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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