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许仙正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式的“职场晋升”，那么小青过的，就是她五百年妖生中最百无聊赖的一段日子。
她蹲在后院的石榴树下，嘴里叼着一根草茎，两眼无神地望着天空。
不远处，她的姐姐林薇，正坐在一张石桌前，全神贯注地“捣鼓”着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桌子上摆着各种瓶瓶罐罐，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
林薇时不时会用一根细长的玻璃管，从一个瓶子里吸取一点液体，滴入另一个瓶子。
两个瓶子里的液体一接触，有时会冒出五颜六色的泡泡，有时会瞬间变色，有时甚至会发光。
在小青看来，这比她见过的最厉害的炼丹道士，还要玄乎。
林薇的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支炭笔，在一本厚厚的册子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那册子，小青偷偷看过一眼，上面画满了各种奇怪的符号和曲线，比鬼画符还难懂。
许仙说，那叫“实验记录本”。
“姐姐。”小青终于忍不住了，她跳下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林薇身边。
“嗯？”林薇的目光没有离开她的实验。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打一架啊？”小青的语气里充满了渴望，“我感觉我的骨头都快生锈了。”
林薇将一滴蓝色液体滴入试管，观察着其中的沉淀反应，头也不抬地回答。
“为什么要打架？”
“因为好玩啊。”小青理所当然地说，“你看那城西的王员外，坏得流油，天天欺负老百姓。我们去把他家掀了，把他的钱都分给穷人，不是很好吗？”
“一个王员外倒下了，还会有李员外、张员外站起来。”林薇拿起试管，轻轻摇晃，“单纯地消灭个体，无法改变产生‘恶霸’的土壤。这治标不治本。”
“那要怎么办？”
“要建立规则，要改变体系。”林薇放下试管，终于看向小青，“用更高效、更系统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暴力，是所有解决方式中，效率最低，且副作用最大的一种。”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们要学会用这里。”
小青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用脑子多累啊。还是用拳头方便，一拳下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林薇看着她，并没有反驳，只是又递给她一本册子。
“既然你这么闲，就把这个学会。”
小青接过来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西个大字：《能量输出基础教程》。
她翻开第一页。
“第一课：论如何将妖力集中于一点进行穿刺，以达到最大压强，从而实现能量损耗最小化。”
下面还画着一张图，一条线代表妖力，穿过一个点，旁边标注着各种小青看不懂的符号，什么“P=F/S”。
“这是什么东西啊？”小青感觉自己的脑袋又要大了。
“这是让你变得更‘能打’的科学方法。”林薇解释道，“同样是一份妖力，用蛮力打出去，像是一把散沙。但如果按照这个方法，将它高度压缩再释放，它就能变成一支无坚不摧的利箭。威力更大，消耗更小。”
“这叫‘提升能量利用率’。”
小青将信将疑地看着册子上的图。
她试着调动体内的一丝妖力，按照图上所示的方法，努力将其压缩在指尖。
“噗”的一声轻响。
她面前的石桌上，瞬间出现了一个针尖大小，深不见底的小孔。
小青愣住了。
她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那个小孔。
刚才那一击，她用的妖力，连平时打个喷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可这威力……
“怎么样？”林薇问。
“好像……是挺厉害的。”小青喃喃道。
“所以，”林薇重新拿起她的实验记录本，“不要再抱怨没架打。把这本教程学透，你每一次出手，都将是一次完美的‘物理实验’。这比你以前那种乱打一气的蛮力，有趣多了。”
小青拿着那本“武功秘籍”，将信将疑地走到院子角落，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虽然她还是觉得首接打架更爽快，但这种能让“打架”变得更厉害的“科学”，似乎也挺有意思。
有时候，林薇在进行一些需要搬运重物的实验时，也会叫上小青。
比如，她需要将一块几百斤重的大石头，挪到院子中央，用来测试她新发明的某种“能量符文”。
“小青，帮个忙。”
小青立刻跑过来，二话不说，撸起袖子，用蛮力就把那块大石头扛了起来。
“放下。”林薇却制止了她。
“姐姐，怎么了？”
“你的发力方式不对。”林薇走到石头前，指着石头的底部，“你看，这块石头的重心在这里。你应该从这个点发力，利用杠杆原理，而不是用你的蛮力去对抗它的重力。”
她又教小青如何调整身体的角度，如何运用腰部的力量。
小青按照她的方法试了试，发现果然用比刚才小得多的力气，就轻松地撬动了那块巨石。
“这叫‘人体工学’。”林薇在一旁解释，“科学地运用你的身体，能让你事半功倍。”
而在她的科研日志里，则留下了这样的记录：
“实验助手：小青。”
“任务：搬运重物（编号S-001，重量约300公斤）。”
“行为分析：该个体倾向于使用最大功率的蛮力，能量利用率极低。经过‘人体工学’及‘杠杆原理’的初步指导后，其能量消耗降低了约40%。”
“结论：该个体可作为‘高能物理辅助劳务’人员使用，但需进行长期的、系统化的操作培训，以提升其工作效率和安全性。”
对于这一切，小青浑然不觉。
她只知道，姐姐虽然不让她去打架，但总能教给她一些奇奇怪怪，却又非常有用的“新招数”。
这些招数，让她感觉自己每天都在变强。
这种变强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她不能出去惹是生非的空虚。
当然，吐槽还是免不了的。
“姐姐，许仙那个书呆子，什么时候才能学完你那些‘管理学’啊？我看他天天对着账本发呆，比我还笨。”
“姐姐，二牛和小栓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用‘心’看药材啊？我感觉我都能学会了，他们还不行。”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钱塘县这个小地方，去京城开个更大的保安堂啊？听说那里更好玩。”
对于小青每天的碎碎念，林薇从不感到厌烦。
她甚至会将小青的这些“吐槽”，也作为数据记录下来。
在她看来，小青代表了这个世界里，最原始、最感性、最不讲逻辑的那一部分。
她是林薇这个“理性系统”中，一个极其重要的“参照物”。
通过观察小青，林薇能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以及她自己的“科学体系”，与这个世界之间的“兼容性”和“冲突点”。
所以，当小青再次抱怨骨头要生锈时，林薇只是平静地翻过一页实验记录，淡淡地说道：
“急什么。等我的‘灵能增幅符文’研究成功了，有的是需要你‘暴力测试’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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