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觉得，自己最近像是活在梦里。
短短一个月，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一个寄人篱下的穷学徒，变成了钱塘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保安堂许掌柜。
他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可观的收入，更有了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
走在街上，总有人对他躬身行礼，客气地称他一声“许大夫”。
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而赋予他这个梦的，就是那个名叫白薇的女子。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许仙对林薇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一开始，是震惊于她的“仙法”，敬佩于她的智慧。
后来，是折服于她的远见卓识和运筹帷幄。
而现在，当他每天看着那个在后院里，或专心研究，或指导小青，或与他探讨保安堂未来的清冷身影时，一种别样的情愫，开始在他心里悄悄发芽。
他想，像白姑娘这样的奇女子，若是能娶为妻子，该是何等幸事。
按照常理，他们现在是保安堂的合伙人，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在旁人眼中，早己是默认的准夫妻关系。
连小青都时不时地用“我姐夫”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脸红心跳。
可许仙渐渐发现了一个让他困惑不解的问题。
白姑娘，似乎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她和他谈论的，永远只有生意和药铺的未来。
“许仙，下个季度的财务报表，你要开始学着自己独立制作了。”
“许仙，我们的人手不够了，我拟定了一份招聘计划和岗位要求，你明天去实施。”
“许仙，根据我的市场模型推算，临安府的医疗市场存在巨大的空白，我们可以考虑去开设第一家分店了。”
她谈论着店铺的扩张，人员的管理，市场的规划，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可她，从不谈风月，从不提婚嫁。
她看他的眼神，很清澈，很平静，带着欣赏和信任，却唯独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意。
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种……上下级的关系。
她是那个制定战略的“决策者”。
而他，是那个负责执行的“掌柜”。
这种“非典型”的关系，让许仙感到既安心，又失落。
这天，许仙鼓足了勇气，想试探一下。
他特意去城里最好的首饰铺，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支成色极好的白玉簪子。
晚饭后，他找到正在灯下看书的林薇，将装着簪子的锦盒，递了过去。
“白姑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许仙的脸有些发烫。
林薇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锦盒，又看了看许仙。
她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问道：“买这个，花了多少钱？”
“没……没多少。”许仙支支吾吾。
“根据你的表情和心跳频率分析，你说了谎。”林薇平静地指出，“这支簪子的价格，应该不低于五十两银子，约等于我们保安堂两天的纯利润。”
许仙的脸更红了。
在白姑娘面前，他感觉自己像个没穿衣服的孩子，任何心思都藏不住。
“我……”
“我收下了。”林薇接过了锦盒，放在一边，“谢谢你的礼物。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许仙急了。
“因为这是一种低效的‘投入产出’行为。”林薇解释道，“你将本该用于扩大再生产的流动资金，转化为了非必要的固定资产。从商业角度讲，这是一次失败的投资。”
她看着有些沮丧的许仙，想了想，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来一个东西，递给许仙。
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剪刀。
比寻常的剪刀更小，更精致，刀口锋利异常。
“这是？”许仙不解。
“手术剪。”林薇说，“我用玄铁混合精钢，亲自打磨的。它的锋利度和精准度，远超普通刀具。以后，你在处理一些需要切割的精细药材，或者进行一些小的外科清创时，可以用它。它的‘实用价值’，远高于那支簪子。”
“我将你的礼物，视为一种‘社会关系维护成本’的投入。那么，作为回馈，我赠予你一件更能提升你‘生产力’的工具。这样，我们的‘资产交换’，才算对等和高效。”
许仙握着那把冰冷而又锋利的手术剪，心里五味杂陈。
他送出的是一份饱含情意的礼物。
收回的，却是一件提升“生产力”的工具。
他感觉，自己和白姑娘之间，仿佛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墙的这边，是凡人的七情六欲，儿女情长。
墙的那边，是她那个由“数据”、“效率”、“逻辑”和各种他听不懂的名词所构筑的，冰冷而又精准的世界。
他敬佩那个世界。
他向往那个世界。
可他，却始终无法真正地走进那个世界。
他看着灯下，那个重新捧起书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清冷侧影。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心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种混杂着仰慕、敬畏、好奇，甚至还有一丝卑微的复杂情绪。
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位白姑娘的爱慕，或许根本不是凡俗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恋。
那更像是一个仰望星空的人，对那浩瀚宇宙的无限向往。
也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对那高坐云端的神祇的，顶礼膜拜。
他知道，自己或许永远也无法与她并肩。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去追随她的脚步，去努力理解她的世界，去完成她交予的每一个“任务”。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离那片星空，更近一点点。
许仙收起那把手术剪，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再去看那本晦涩的医书，而是拿出了林薇给他的那本《掌柜能力提升计划》。
他翻到新的一页，上面写着——
“第二阶段：数据分析与战略规划入门。”
他拿起笔，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新的“学习”。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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