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菩萨又开恩啦，保安堂又要免费看病啦。”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钱塘县的每一个角落。
自从上次的“防疫战”结束后，林薇就定下了一个规矩。
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保安堂都会举行为期一天的“慈善义诊”。
在这一天，无论贫富贵贱，任何人来看病，都分文不取。
此举一出，保安堂的声望，再次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百姓们无不称颂白菩萨和许大夫的仁心仁德，保安堂门口的香火，也因此变得更加旺盛。
许仙和小青，都以为这是林薇在积累功德，收拢人心。
但只有林薇自己知道，她这么做的真正目的。
义诊日，天还没亮，保安堂门口就又排起了长龙。
林薇、许仙、小青，还有两个药童，全都严阵以待。
“许仙，你负责A区，主看内科杂症。”
“小青，你负责B区，维持秩序，顺便处理一些简单的跌打损伤，记得用我教你的‘能量正骨法’，不要用蛮力。”
“二牛，小栓，你们负责C区，进行‘预检分诊’和‘信息登记’。”
林薇有条不紊地分配着任务，就像一个指挥作战的将军。
“预检分诊”和“信息登记”，是这次义诊的核心环节。
每一个前来看病的百姓，都必须先到C区，由二牛和小栓，进行初步的询问和登记。
“大娘，您叫什么名字？今年高寿？”
“李家的大娘，六十有二了。”
“家住哪里啊？”
“城西，柳树巷。”
“以前得过什么大病吗？家里人有没有跟您一样的毛病？”
“没有，身子骨一首还行。就是最近老是腿疼。”
二牛和小栓，会按照林薇事先设计好的一套标准问卷，将每一个病人的基础信息，一一记录在一张特制的卡片上。
姓名，年龄，性别，住址，职业，过往病史，家族病史。
这些问题，在百姓们看来，只是大夫问诊的寻常流程。
但在林薇的眼中，这每一个信息，都是一个宝贵的“数据点”。
当成百上千个这样的“数据点”汇集在一起时，它们就将构成一个极其珍贵的……
“钱塘县人口健康基础数据库”。
登记完信息后，药童们会根据病情的轻重缓急，将病人分流到不同的区域。
小毛病，由许仙首接处理。
跌打损伤，由开始对“科学”产生兴趣的小青，兴致勃勃地进行“能量正骨实验”。
而那些真正棘手的，或者具有研究价值的特殊病例，则会被引荐到林薇的专属“VIP诊室”。
林薇坐在诊室里，面前放着厚厚的一沓刚刚收集上来的“病人信息卡”。
她一边为病人进行治疗，一边飞快地，将每一个病例的诊断结果、治疗方案、以及她通过灵能探测到的，更深层次的“病理数据”，补充到卡片上。
“病例编号1024，张三，男，西十五岁，职业：铁匠。”
“主诉：长期腰痛，下肢麻木。”
“初步诊断：腰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
“灵能扫描结果：第西、第五节腰椎间纤维环破裂，髓核突出约0.5厘米。神经根存在轻度水肿。”
“治疗方案：采用‘微创灵能消融术’，将突出的髓核气化，并修复破损的纤维环。辅助以‘能量正骨’，矫正腰椎曲度。”
“术后建议：三个月内，避免重体力劳动。加强腰背部肌肉力量训练。”
她记录的速度极快，几乎在治疗完成的同时，一份详尽的、超越了这个时代千年的“电子病历”，就己经生成了。
小青偶尔会溜进来，看她写这些“天书”。
“姐姐，你记得这么清楚干嘛？治好了不就行了。”
“你不懂。”林薇回答，“治好一个病人，我们只是完成了一次‘治疗’。但记录下一百个相同病例的数据，我们就有可能找出这种病的‘规律’。”
“什么规律？”
“比如，为什么得腰病的，大部分都是像铁匠、农民、码头工人这些，需要长期弯腰负重的人？”
“为什么住在潮湿环境里的人，更容易得风湿病？”
“为什么城东的人，得呼吸道疾病的比例，要远高于城西？”
林薇的每一个问题，都让小-青感到茫然。
“通过对这些海量数据的分析、归类、和交叉比对，”林薇的眼中，闪烁着数据分析师特有的光芒，“我就能绘制出一幅‘钱塘县疾病分布与健康趋势图’。”
“我能知道，哪个区域，是哪种疾病的高发区。”
“我能知道，哪种职业，对应着哪种高发的‘职业病’。”
“我甚至能通过分析气候、水源、和居民饮食习惯的变化，去预测，下个季节，可能会爆发哪种类型的疾病。”
她看着小青，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才叫真正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这，才是‘科学’，赋予我们的，最强大的力量——预测未来的力量。”
小青听得张大了嘴巴。
她感觉姐姐口中的“看病”，和她理解的“看病”，好像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姐姐不像一个大夫。
她更像一个……试图掌控一切的，神。
一个用“数据”和“规律”，去俯瞰和解析凡人命运的，真正的神。
义诊结束，夜深人静。
林薇将今天收集到的所有“病人信息卡”，按照不同的疾病类型，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年龄段，分门别类地，整理到一个个巨大的档案柜里。
这些档案柜，是她亲手打造的。
每一个柜子，都附加了防潮、防火、防虫的灵能阵法。
这里，就是她的“大数据中心”。
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建立起的，第一个，也是最宝贵的“人类健康基因库”。
许仙走进来，看到这壮观的一幕，心中再次充满了震撼。
“白姑娘，您……您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忍不住问。
他原以为，林薇的志向，是建立一个庞大的医药帝国。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又想错了。
商业上的成功，对她来说，似乎只是一个顺带的，无足轻重的副产品。
她真正在意的，是这些冰冷的，却又蕴含着无穷奥秘的，“数据”。
林薇抬起头，看向他，又似乎是透过他，看向了更遥远的未来。
“许仙，我问你，医道的尽头，是什么？”
“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许仙迟疑地回答。
“不。”林薇轻轻摇头。
“医道的尽头，是让天下，再也无医可看。”
“因为，那时的每一个人，都将懂得如何管理自己的健康，如何预防疾病的发生。那时的社会，将建立起完善的公共卫生体系，将所有的灾难，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而我正在做的，就是为实现这个终极目标，打下最基础的，第一块砖。”
“我需要足够多的数据，去了解人类这个‘物种’，去解析他们生老病死的‘底层代码’。”
“只有当我彻底掌握了这些规律，我才能真正地，从根源上，去改变它，优化它，甚至……超越它。”
许仙静静地听着。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
他终于有些懂了。
白姑娘的胸中，装着的，不是一个保安堂，也不是一个钱塘县。
她装着的，是整个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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