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头冲进院子打量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他不死心就要动手翻找屋内。
郑大福强行推他出来：“老林你别闹了，人家刘招娣今天请人上门杀猪，真不稀罕你的鸡。”
社员们大早上亲眼目睹林春姐妹们的反应，完全不像是知情人士，客人何红军还好心检查血迹，怎么可能是刘招娣干的。
“就是，刘招娣多老实的人，不可能是她干的。”
“我看就是林家作恶多端，老天爷派鬼干的。”
杀猪师傅看完戏，带徒弟进门逮猪，村里有习惯过年前杀猪，不过多数都年底和集体猪一块卖成钱。
“招娣，你这猪养的真够肥的，平时没少花心思吧。”
林天赐笑得露出门牙：“杀猪咯！今天吃肉席。”
林老头眼眶生疼，那猪以前是他家的，白白便宜刘招娣。
林家人心里头不是滋味，鸡不翼而飞，今年家里的猪赔给刘招娣，还有半月就过年了，大年三十凑不齐一道肉菜。
方玲抱起何谨言进屋，孩子太小见不得血腥场面。
郑慧躲在儿子身后，用一只眼去瞄杀猪现场，她只在供销社买过猪肉，没亲眼见过宰杀。
何红军非常淡定帮忙打下手。
林春带着妹妹煮开水，又腌制一些猪肉等风干成腊肉，洗干净大肠内脏，在乡下这是道难得的肉菜，猪上啥部位都舍不得丢。
刘招娣亲自下厨做顿大餐，她临时杀猪也是为了补偿何家，给车里多塞点肉，何谨言昨天受惊吓，她心里过意不去。
一家人忙的不可开交，谁也没闲心操心林家的鸡，连沈老爷子都坐在厨房帮忙烧火。
郑慧和刘招娣推来推去，“你把家里的腊肉全装进后备箱，我本来就不同意，你现在又给装新鲜猪肉，市里真的不缺肉吃，招娣你留着给闺女吃。”
刘招娣的力道谁也推辞不过，她将现杀的新鲜肉用麻袋装好，硬是将后备箱塞的满满当当，座椅脚下都堆着肉。
“拿着，别跟我客气，谨言喊我一声奶奶，我给我孙子准备的。”
林冬一手拉一个，“吃饭啦，郑姨你走了我会想你的。”
郑慧争不过母女俩，她从炕上翻找出一个黑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发给刘招娣的五个孩子，连沈云舟也被塞了红包。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平安健康前程似锦！”
刘招娣肉眼瞧红包单薄，才笑着让孩子们收下，她就怕郑慧又偷偷塞一千块钱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吃完饭，何家人开车离开淮水村。
何谨言泪汪汪从车窗探出头，“刘奶奶我舍不得你，姐姐们一定要来城里找我玩啊，天赐哥哥再见。”
他小手摇晃挥起来。
“谨言再见！”
刘招娣带着闺女们送到村口，首到车影子彻底消失，才依依不舍走回家，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聚。
林天赐迫不及待拆开红包，“娘，是金子做的纸！”
刘招娣抢过来研究，金箔质地细腻，被打造成云朵模样，上面是精致的如意纹线条。
林春姐妹几人跟着打开红包，一模一样的金箔。
“娘，这也太贵重了。”
刘招娣心头一片滚烫，何家人知恩图报，她不敢想若没人去救下谨言，一家子会有多难受。
感谢老天爷让她回来，改变两家人的命运。
“娘，这个给你收着，我拿着不合适。”
沈云舟坦然递出红包，他和爷爷能跟着林家吃口肉，心里就己经知足，不能拿这么好的东西。
“给你们就自个收着，娘心里有数，都当私房钱攒着。”
刘招娣不接他的，但把手里这份往兜里一塞，她留下做个纪念。
林天赐急的上手抢，“娘，把我的还给我。”
刘招娣沉下脸来，“你年纪小娘替你收着，难道你还有意见？”
林天赐怕被揍，委屈道：“沈云舟一个外人都能拿，我凭什么不能，娘你偏心。”
刘招娣想也没想回道：“谁许你叫姐夫大名的，一点礼貌都不懂，我女婿不是外人。”
沈云舟怔怔听着，他眸子带泪去看爷爷，沈老头老脸笑成一朵菊花，他们爷孙遇见好人了。
林秋揪紧林天赐的耳朵，“叫姐夫，沈云舟是你能叫的吗？”
林天赐求救的眼光落在其余姐姐身上，林春步伐一转进厨房收拾猪肉。
林夏垂下头开溜，“大姐我来帮你。”
林冬捧本书盖在脸上。
林天赐哽咽道：“姐夫我错了，对不起。”
刘招娣非但没拦着，反而欣慰的笑了，林秋能有胆子教训林天赐，不枉费她这些日子的教导。
一家人除了林天赐，各个喜笑颜开。
这边何家人回到家，郑慧和方玲去收拾满车的肉，何润书帮忙搬运分量重的麻袋。
嘴里叨叨：“你们怎么多待了一天，我在家里急坏了，害怕你们出了事。”
郑慧将淮水村的趣事讲给他听，听到孙子被隔壁家抱走，他老脸皱成一团。
“林家人心眼真多，我们脖子上又不是顶的棒槌，随随便便就给人送礼送钱。”
听到林家人遭到报应，他轻推眼镜，不厚道的笑出声。
“乡下确实有意思，谁干的，太会埋汰人了。”
一旁何红军打开手里的麻袋，他瞳孔剧烈震颤，一瞬间想清楚来龙去脉。
“爸，妈，你们快过来看。”
方玲放下手里的包裹，凑着脑袋过去看。
“这是林家丢的鸡？正好整整六只！怎么会在我们车上。”
一家人大眼瞪小眼。
郑慧脑海里飞快闪过刘招娣殷勤塞进这个麻袋时的表情，眉眼间是她看不懂的得意。
“原来鸡血是招娣干的！她用她的法子为谨言出气。”
何润书笑出声：“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何谨言不懂大人的弯弯道道，他撒娇道：“妈妈我想吃鸡，好多好多鸡哇，谨言好开心。”
方玲笑得首不起腰，作为孩子母亲，她心里异常痛快。
“好！给谨言炖鸡汤喝。”
一想到大早上林家人脸上精彩的表情，特别是所有人都没怀疑到刘婶身上，林老头啥都没发现，她嘴里的鸡更香了。
林家人阴云密布，夏沐和林志勇被记大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被写进档案里，变成一辈子的耻辱跟着他们。
夏沐受到的打击更大，这代表他永远没可能用工农兵大学名额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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