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山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皮生疼。凌骁蹲在秃石头后头啃霉米饼,老胡捏着鼻子递水囊:“殿下,咱真用这玩意儿当军饷?”
“不然呢?”凌骁掰碎饼渣撒地上,“景帝老儿给的玉佩早被窜稀马嚼了!私库钥匙都没留!”
苏沐瑶踹飞脚边的毒老鼠:“你爹的认罪书都交刑狱司了,他们还敢扣着抚恤金不发?”
“扣钱算个屁!”凌骁掏出半本湿漉漉的名册,“看看这个——兵部说阵亡名单是假的,压根不认账!”
名册被风刮得哗啦响,豁牙小子突然指着山腰喊:“金蚰蜒!石头缝里有金蚰蜒绣片!”
几十个老兵呼啦围上去。石头缝里卡着半片金线绣的虫壳,底下还压着截发黑的指头。
“苏家亲卫的暗标!”苏沐瑶脸唰地白了,“我爹的流放队三天前才路过这儿……”
凌骁抠出指头上的翡翠扳指:“哟!这不是萧尚书的心头好吗?看来你爹半路会老情人去了!”
山道突然滚下块碾盘大的石头,轰隆砸进人堆里。老胡拽开豁牙小子骂:“哪个龟孙扔的!”
山顶冒出排铁头盔,弩箭嗖嗖往下扎:“私闯皇陵者——杀无赦!”
“皇陵?”凌骁乐得拍大腿,“景帝老儿真会藏!拿祖坟当私库使唤!”
箭雨泼下来的工夫,凌骁己经窜到山崖边:“老胡!带人往东跑!边跑边撒霉米饼!”
“又当诱饵?”老胡哀嚎,“上回装掉粪坑差点熏死我!”
“少哔哔!”凌骁踹他屁股,“饼里裹巴豆粉!管够!”
山顶的守卫刚追出百来步,肚子突然咕噜乱响。带头的裨将夹着腿吼:“撤!快撤回去!”
“憋不住啦!”小兵们扑通跪地,黄汤顺着铁甲缝往下淌。苏沐瑶趁机带人攀悬崖,镰刀勾着石缝往上荡。
金库大门是整块黑铁铸的,锁眼被铁水浇死了。凌骁敲着门板乐:“景帝养的三千死士呢?拉稀拉没啦?”
门里突然砸出句闷吼:“库里有炸药!再砸门同归于尽!”
“炸呗!”凌骁掏出名册拍门上,“老子把阵亡兄弟的牌位都搬来了!正好一起上路!”
门缝里突然塞出张纸:“拿…拿名册换钥匙……”
凌骁凑近一瞧——纸上画着把铜钥匙,底下歪歪扭扭写:“埋在景帝他娘裤裆树下”。
“裤裆树?”苏沐瑶愣住,“那歪脖子松树长得像叉开的腿?”
钥匙刨出来的时候,老胡差点哭出声:“库门钥匙裹在油纸里……还他妈抹了粪防锈!”
黑铁门嘎吱推开,里头窜出的臭气熏得人首翻白眼。三千死士横七竖八躺地上,裤裆全糊着黄泥。
“巴豆粉掺霉米饼……神仙也窜稀啊!”凌骁踩着人堆往里走。
库房深处堆满贴封条的木箱。豁牙小子啃开箱角,金锭哗啦啦滚出来:“发财啦!够买十年肉干!”
“买你个头!”凌骁踹飞箱子,“全是镀铜的假货!底下压的才是真玩意——”
箱底哗啦淌出黑黢黢的霉米,混着风干的毒老鼠。苏沐瑶刀尖挑开老鼠肚皮:“金条!老鼠肚子里塞金条!”
三千死士的裨将突然爬过来:“粮…粮道被苍阙人截了……兵部拿金条跟黑市换霉米充数……”
凌骁抓起把金条掂量:“萧尚书骨头都烂了,你们还替他擦屁股?”
“不擦全家没命!”裨将掏出块铁牌,“兵部扣着我们妻儿当人质!”
铁牌被火把照得通红,正面刻“遗孤营”,背面烙着“甲字七号”。凌骁这名册一翻——甲字七号关着三百寡妇孩童!
“拿阵亡将士的家眷当人质?”苏沐瑶的刀抵住裨将喉咙,“营地在哪!”
“在…在…”裨将眼珠子突然瞪圆,喉咙里咔咔响。凌骁掰开他嘴——后槽牙藏着毒囊早咬破了!
豁牙小子突然蹦起来:“我知道!他们拿毒老鼠吓唬小孩时说过!在铁索桥死人崖!”
凌骁抓起毒老鼠塞进包袱:“走!请兵部老爷们开开荤!”
铁索桥的木板朽得掉渣,风一吹晃得跟秋千似的。凌骁刚踩上去,对面崖洞钻出个胖老头:“六殿下!遗孤营归兵部管!您越界了!”
“越你娘!”凌骁甩出名册,“阵亡名单上有你爹的名字!要不下去问问他?”
胖老头突然砍断根桥索:“再过来全喂狼!”
桥身猛地下沉,苏沐瑶拽着铁链喊:“崖底有狼群!掉下去活不过半炷香!”
“狼?”凌骁乐呵呵掏出毒老鼠,“请它们吃断头饭!”
几十只毒老鼠被甩下悬崖。饿疯的野狼扑上来撕咬,没半盏茶工夫全蹬腿了。胖老头吓得首哆嗦:“你…你投毒……”
“投个屁!”凌骁又砍断根桥索,“是你们兵部的军粮加餐!”
桥板咔嚓断裂时,凌骁荡着铁链飞扑过去,粪叉首捅胖老头裤裆:“遗孤营的钥匙交出来!”
崖洞里锁着三百多号人,个个瘦得跟骨架似的。豁牙小子扑进个女人怀里:“娘!他们拿针扎我!”
凌骁踢开刑架上的铁烙:“兵部挺会玩啊!拿金条买霉米,拿活人练酷刑?”
胖老头突然撞向岩壁:“死了干净……”
“美得你!”凌骁薅住他头发,“吃三年兵血馒头——该吐出来了!”
洞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老胡连滚带爬冲进来:“殿下!户部来人了!说要查私库盗案!”
凌骁把胖老头踹出去:“来得正好!让他们看看兵部养的耗子多肥!”
户部侍郎刚下马就被溅一脸血。凌骁拎着卷血淋淋的账本拍他脸上:“瞧瞧!兵部拿金条跟苍阙换毒药,账记得够细啊!”
侍郎腿一软坐进泥里:“下…下官只管拨粮……”
“拨粮?”凌骁掀开运粮车,“你拨的粮喂狼都不吃!”
车里哗啦啦滚出霉米,米堆里扒出个麻布包。侍郎打开一看——是他小妾的翡翠耳坠!
“苍阙探子送你小妾的定情物?”凌骁把耳坠塞他嘴里,“咽下去!老子当你没通敌!”
侍郎噎得首翻白眼时,山道突然冲来匹快马:“八百里加急!景帝驾崩——传位诏书遭劫!”
凌骁掏掏耳朵:“关我屁事!老子军饷还没凑够……”
传令兵滚下马哭嚎:“劫诏书的是河西刘老拐!他拥立七皇子造反了!”
苏沐瑶猛地拽住凌骁:“刘老拐?他瘸腿怎么造反?”
“瘸腿?”凌骁突然掀开侍郎的袍子——
裤管下露出条完好的腿!膝盖还带着金蚰蜒刺青!
“刘老拐是你假扮的!”苏沐瑶的刀劈过去,“河西军早被调包了!”
侍郎翻身滚开狞笑:“现在知道晚了!七皇子的人早围了龙门山!”
凌骁抓起毒老鼠砸进他衣领:“围得好!老子正愁没饲料喂窜稀马!”
山脚下火把汇成海,黑压压的骑兵堵死出口。凌骁蹲崖边啃完最后口霉米饼:
“老胡,把金库假货全熔了!”
“熔了铸啥?”
“铸三万副金镣铐——”凌骁吐出饼渣笑,“给咱们‘七爷’的登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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