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诊所,如今有了新的名字。
在神盾局的非官方档案里,它被标记为【神话逻辑自洽互助小组】。
用财神赵公明的话说,这里是“神仙再就业指导中心暨高端异能人士社交沙龙”。
此刻,这位前财神,现任【神盾局特聘金融风险顾问】的赵先生,正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口若悬河。
“各位,各位同道,请听我一言。”
他站在诊所中央,身后是一块临时支起的白板,上面画着复杂的图表与数据流。
“你们的神性,本质上是一种高维资产。但资产,就有风险。”
“雷师傅。”
他看向角落里那个努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男人。
雷公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头顶的天花板闪过一丝微弱的电火花。
“您作为气象局的特聘专家,万一哪天因为社交压力过大,没控制好,给天气预报首播间来个五雷轰顶,这个责任险,谁来承担。”
“我…”
雷公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还有杨戬先生。”
赵公明又转向另一位正在用手机刷短视频的俊朗男子。
“您现在是市交通指挥中心的技术顾问,天眼一开,全城路况尽收眼底。可万一您路怒症发作,把一辆违章变道的车给‘瞪’到报废,这算不算超能力滥用。”
二郎神杨戬抬起头,额头那只闭合的竖眼似乎跳动了一下。
赵公明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镜,露出一副专业的笑容。
“所以我向大家隆重推荐,由我本人设计的【神性逻辑失控责任险】。”
“只需缴纳少量保费,就能为您的神性逻辑提供一份保障。小到情绪失控造成的财产损失,大到神性紊乱引发的逻辑崩坏,我们统统都赔。”
陈默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诊所,己经彻底沦为了神仙们的“内卷”现场。
这些被他“治愈”的神病患者,在找到了各自的“现代逻辑锚点”后,非但没有安分下来,反而爆发出惊人的工作热情与攀比心理。
夸父成了城市电网的“能源清道夫”。
二郎神用天眼帮邻居找了三次走失的猫。
何仙姑利用自己“梦游仙境”的能力,开了一家“梦境体验馆”,据说生意火爆。
现在,连财神都开始搞起了保险业务。
“这不合规。”
陈默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诊所瞬间安静下来。
“保险业务需要银保监会的牌照。赵先生,你的业务逻辑存在根本性的合规漏洞。”
赵公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陈医生,此言差矣。我们这不是普通的保险,是‘功德’的量化与对冲。我这是在为东方神系的稳定做贡献。”
“功德的量化,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陈默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你的模型忽略了‘信仰波动性’和‘神性衰减’的不可抗力因素。你的精算模型,从第三行开始就是错的。”
他三两下就指出了赵公明PPT里七八个逻辑悖论。
赵公明额头渗出冷汗,感觉自己的“财神逻辑”又开始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粉色卫衣的年轻人凑了过来,他叫岳缘,月老的后裔。
他现在开了一家情感咨询工作室,主打“大数据精准匹配”。
“陈医生,林队长,我觉得你们二位之间就存在很强的‘逻辑引力’。”
他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红色细线。
“根据我的【姻缘算法】,你们的匹配度高达92.7%。要不要我帮你们‘固化’一下这个链接?”
林冉正站在一旁,因为看到饮水机的水滴了三滴在地板上而脸色发白。
听到这话,她那张高冷的脸罕见地泛起一丝红晕。
陈默却连看都没看那根红线。
“你的‘算法’样本数据不足,忽略了职业特殊性带来的‘情感熵增’效应。而且,这根所谓的‘红线’,其物理材质无法承载高维度的因果逻辑,它最多只能算一种心理暗示。”
岳缘手里的红线【啪】的一声,断了。
他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感觉自己的神性受到了降维打击。
神盾局指挥中心。
卫峥面无表情地看着监控屏幕里,陈默诊所内那场荒诞的“业务研讨会”。
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人格心理学导论》。
旁边的下属低声汇报。
“报告卫指挥,根据最新数据,本市A级以上神性失控事件,环比下降了百分之八十。”
“那些被陈医生‘治疗’过的单位,现在都成了神盾局的编外资产。上周,二郎神杨戬协助我们追踪到一名在逃的MLD患者,只用了三分钟。”
卫峥没有说话。
他只是拿起桌上的书,又翻过一页。
他依旧不认为“话疗”能解决所有问题,但陈默所构建的那个“秩序”,确实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高效运转。
这种感觉,让信奉“铁血与律法”的他,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
诊所里,林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APP看了一眼,是她的【电子功德箱】。
“功德值又涨了。”
她语气平淡,但陈默能听出其中的一丝喜悦。
“我最近在考虑,用这笔功德值,投资一下赵先生的保险项目,或者岳缘的情感咨询工作室。”
“用信徒的‘守护’意愿,去进行风险投资?”
陈默推了推眼镜。
“这在逻辑上,属于挪用公款。你的‘妈祖’神性,可能会因此产生‘信用污点’。”
林冉瞪了他一眼,没有再争辩,只是默默把地板上的水渍擦干净。
陈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些曾经混乱的、疯狂的神性,如今都在他构建的框架内,有序地运转,甚至开始自我优化,自我迭代。
他体内的【绝对秩序】,在这种环境下,感到无比的舒畅。
仿佛一个顶级的系统架构师,看着自己编写的代码完美运行,每一个模块都严丝合缝。
他正在创造一个完美的系统。
就在这时,诊所的门被推开。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狗头背包。
他一进门,就熟练地坐在门口的垫子上,一动不动,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他叫阿天,哮天犬的后裔,患有严重的【分离焦虑症】。
只要离开他的“主人”(神盾局分配给他的监护人),他就会陷入恐慌,认为自己被抛弃了,本能地想要“看门”。
这是他每周一次的例行治疗。
“阿天。”
陈默走了过去。
“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
少年闷声回答。
“就是街上今天的‘味道’很乱。”
“味道?”
“嗯。”
阿天耸了耸鼻子。
“除了平常那些‘开心’、‘愤怒’、‘悲伤’的味道,今天多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形容一下。”
“像生锈的铁,混着烧焦的塑料,还有过期牛奶的味道。”
少年的描述毫无逻辑,但陈默却瞬间警觉起来。
他的【神格病理侧写】让他明白,阿天的“嗅觉”,闻到的不是物质,而是“概念”与“逻辑”本身。
能被他闻到的“味道”,都是逻辑层面的东西。
而这种“腐烂”与“错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陈默的手机响了。
是那个被治愈的“精卫”后裔打来的,她现在是市政河道清理队的志愿者。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陈医生!我…我在清理淤泥的时候,捞上来一块石头!”
“石头上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我就是多看了一眼,就感觉脑子嗡嗡响,好像有人在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把它扔回河里了,可那种感觉还在!”
陈默的身体,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刺痛。
那是一种面对极致“混乱”时,才会出现的生理性厌恶。
比上一次在废弃变电站遭遇的“神熵”残留,要强烈十倍。
他看向阿天。
“阿天,你闻到的那种奇怪味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阿天抬起头,毫不犹豫地指向窗外,城市东侧那条蜿蜒流淌的河流。
“就是那里。”
“味道最重。”
陈默的表情变得凝重。
这股气息,并非本土神话逻辑崩坏产生的“神熵”。
它更古老,更野蛮,带着一种完全异质的、不属于这片土地的混乱规则。
某种强大的“境外”力量,己经悄无声息地,抵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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