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宿舍楼下,一个身影安静地等在那里。
来人是一位约莫三十多岁、气质温婉知性的女性,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套装,笑容亲和,眼神清澈而有力,像一股清泉,无形中抚慰着人紧绷的神经。
“李渔同学,你好。”
她主动迎上两步,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种让人放松的韵律。
“抱歉打扰了。我是国家电视台《时代面孔》栏目组的记者,苏晴。”
她递上一张素雅的名片,“刚才的发布会,我一首在场。你看起来很疲惫。”
李渔看着眼前这位笑容温和、眼神充满善意的女性,又看了看名片上“国家电视台”的字样,紧绷的神经下意识地放松了一丝。
相比于刚才发布会上咄咄逼人的男记者和教授,眼前这位苏晴记者,给人的感觉舒服太多了。
“苏记者,你好。”
李渔接过名片,声音依旧带着倦意。
“看到你刚才的状态,真的很不容易。”
苏晴语气真诚,带着关切。
“我们栏目组一首在关注你,前有《望岳》震动诗坛,后有《游泰山》和《西岳云台歌》双诗同辉,让国内民众大为震动,我们非常想深入了解你和你的诗心世界。”
她顿了顿,目光柔和,“所以冒昧在这里等你,是想诚挚地邀请你,接受我们《时代面孔》的一次专访。”
“我们希望能在一个更安静、更舒适的环境里,倾听你的故事。当然,时间完全由你定,在你充分休息好之后。”
她的邀请不急不躁,充满了理解和尊重,完全没有施加压力的意味。
尤其是“倾听你的故事”、“安静舒适的环境”这几个词。
在经历了发布会唇枪舌剑和长久围堵后,对此刻身心俱疲的李渔来说,简首如同沙漠中的甘霖。
李渔看着苏晴诚挚温和的眼睛,感受着那份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关怀,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他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声音也放松了许多:“谢谢苏记者。好,我接受。”
苏晴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太好了!谢谢你,李渔!好好休息,具体时间安排,我们随时沟通,以你的状态为准。”
她体贴地没有再多言,点头致意后,便安静地离开了,留下一个让人安心的背影。
……
几天后,国家电视台的专访棚。
环境布置得温馨而雅致,柔和的灯光取代了刺眼的聚光灯。
苏晴坐在李渔对面,笑容温婉,如同朋友间的交谈。
访谈进行得很顺利,苏晴的问题深入而充满人文关怀,避开了尖锐的争议点,更多聚焦于李渔的成长、创作的心路历程、以及对诗词的理解。
她善于倾听,总能恰到好处地引导话题,让李渔在放松的状态下,不知不觉说出了许多内心的真实感受。
心情在这样温和的氛围中渐渐放松下来。
“李渔,”苏晴的声音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你的名字很有意境,也很有力量。‘渔’字,捕鱼的渔。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李渔端着温热的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原主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放下杯子,目光变得柔和而温暖,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那对每日辛勤劳作的,平凡却深爱着儿子的父母。
“其实…我最早不叫李渔。”
他声音平缓,带着一丝追忆的暖意和淡淡的怀念。
“小时候,我叫李鱼。鲤鱼的‘鱼’。我爸妈没什么文化,就是最普通的工人。给我取这个名字,想法特别简单,也特别实在——”
他微微停顿,嘴角弯起温暖的弧度,“他们希望我这辈子,至少能有‘鱼’吃,不挨饿,能过上比他们好的日子。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了。”
苏晴和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安静下来,被这朴素而深沉的父爱母爱深深打动,眼中泛起柔光。
“后来呢?”
苏晴轻声问,声音放得更轻,生怕惊扰了这份温暖的回忆。
“后来,”李渔的笑容更深了些,带着对父母智慧的感佩。
“大概上小学的时候吧,我爸不知从哪儿听来一句话,说‘爱孩子,不是给他他想要的东西,而是教他怎么才能获得他想要的’。”
“他觉得这话特别有道理,琢磨了好几天。光想着给我‘鱼’吃,不如教会我‘渔’的本事,让我自己能立起来,能去抓住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才是长久之计。”
“所以,就把我的名字,改成了现在的‘李渔’。捕鱼的‘渔’。”
“小时候我不理解,长大后我渐渐明白了,努力得到的收获,比不劳而获更有意义!”
“也许,这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苏晴轻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闪烁着感动明亮的光芒。
“所以,李渔,是承载着父母最深切的期望——期望你成为一个能独立自强、掌握自己命运的人。这名字里,藏着他们最朴素的智慧和无尽的爱。”
“是的。”
李渔点点头,笑容清澈而坚定,眼中似有微光闪动。
“这名字,是他们的爱,也是他们给我的,最宝贵的‘渔’。让我知道,想要什么,得靠自己,去‘捕’。”
访谈棚里响起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镜头捕捉着李渔眼中闪动的微光,和那清澈温暖的笑容。
这一刻,那个写出惊天动地诗篇的“谪仙”,回归成了一个承载着父母朴素期望与智慧,有血有肉的、坚韧的年轻人。
……
专访播出,再次引发海啸。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故事,连同李渔清澈温暖的笑容,和那份源自平凡家庭的坚韧,瞬间传遍大江南北,激起了无数普通人的共鸣。
天才的光环下,那份真实、温暖和自强不息的精神,为他赢得了更加深厚广泛的喜爱和尊重。
媒体的狂热在周校长的铁腕和国家台苏晴专访的“官方温情定性”后,终于渐渐降温。
校园恢复了表面的宁静。
走在路上,依旧会有同学激动地跑来求签名、求合影,但眼神里多了份理解与尊重。
食堂阿姨的勺子依旧抖得特别“慷慨”,还会额外塞个水果。
宿舍里,张飞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敲击着。
李响则在研究怎么用他那点“零花钱”投资李渔的“未来版权”,嚷嚷着要当“诗坛投神”。
陈明依旧泡在图书馆,只是身边多了几个慕名而来“求指点”的学弟学妹,他推着眼镜,一脸无奈却又认真解答。
李渔坐在靠窗的书桌前。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新绿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桌上摊着稿纸,旁边是那本记满涂鸦的笔记本。
他提笔,悬在半空。
这一次,没有另一个世界的诗魂在脑中盘旋。
他只是在尝试,尝试捕捉窗外掠过的一只飞鸟的轨迹,尝试描述阳光在树叶上跳跃的光斑。
笔尖落下,在纸上留下笨拙却真实的痕迹:
“风掠枝头叶影碎,光移窗格雀声微。”
没有异象,没有金光。
只有一丝笨拙的、真实的、属于“李渔”自己的痕迹。
他放下笔,看着那行字,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安静的、带着探索意味的微笑。
路还很长。
宝库里的星辰璀璨夺目,但脚下这条属于自己的、笨拙却真实的诗路,才刚刚开始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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