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千竹教的旧部就可以作为后手隐藏起来！”
万小山沉吟片刻，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红拂道人闻言，秀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敲：“嗯……此计可行。不过，”
她顿了顿，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还是得找人盯着他。若灵兽山真有问题……”
后面的话，她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那后果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人遍体生寒。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敲定了几个联络方式后，万小山才起身告辞，离开了红拂道人那清冷的洞府。
时间在静修中悄然流逝。
洞府内，万小山盘膝而坐，周身灵力流转不息，时而锋锐如剑，时而浩瀚如海，正是《青元剑诀》与《大衍诀》并行运转之象。
不知不觉间，十数日已过。
“呼……”
万小山缓缓收功，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算算日子，齐云霄那边的内甲，应该已经炼制完成了。”
他起身，袍袖轻拂，流云轿化作一道流光，载着他冲出洞府，直奔太岳山脉外围坊市方向。
轿中，万小山并未闲着。
他双目微阖，十指如穿花蝴蝶般在身前虚空中急速点划。
十几道赤红色的纤细光丝凭空出现，扭曲、缠绕、融合，如同活物般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运转，散发出阵阵隐晦的空间波动。
“筑基之后，神识与灵力都大幅增长，这‘千丝禁’的推演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他感受着体内顺畅的灵力流动与识海中更为清晰的禁制脉络，心中了然。
“看来禁制一道，修为根基亦是关键。”
流云轿在坊市附近一处僻静空地落下。
万小山迅速换上那件标志性的黑色斗篷，将面容身形尽数遮掩，这才步履从容地步入黄枫谷坊市。
循着记忆来到那间熟悉的炼器小铺，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木屋内，齐云霄正与一名女子相对而坐。那女子身材中等，鼻梁小巧挺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眸子，清澈如水，灵动中透着沉静的智慧，仿佛能映照人心。
她的五官虽非绝色，但那份从容优雅的气质与灵动的眼神，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咚咚咚！”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
“谁呀？”齐云霄应声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嘎吱”一声，木门打开。
万小山摘下斗笠，露出面容：“齐道友，是我。内甲之事，可曾完工？”
“前辈！”齐云霄一见是他，脸上立刻堆满笑容，连忙抱拳行礼。
“炼制好了！前几日便已功成，就等前辈来取了！快请进！”
万小山步入屋内，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桌旁的女子身上。
“如音，快过来见过前辈！”
齐云霄忙不迭地招呼道。
那女子早已起身，闻言莲步轻移，走至万小山近前，姿态优雅地侧身行了一礼，声音清越：“晚辈辛如音，见过前辈。”
万小山微微颔首，袍袖轻拂，一股柔和的灵力虚托，让辛如音直起身来：“辛姑娘不必多礼。”
他目光在辛如音身上停留片刻，心中暗忖：“此女气韵不凡，眼神灵动，绝非寻常之辈。齐云霄憨直好说话，这位辛姑娘怕是心思剔透，不好糊弄。”
他略一沉吟，决定开门见山，直接抛出一个关键信息：“辛姑娘，恕我冒昧。观你气机隐有冲突，若我没看错，你身负的，可是‘龙吟之体’？”
辛如音闻言，那双明澈的眸子骤然一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看向万小山。
“前辈竟识得此体质？不知……前辈可有化解之法？”她的声音虽竭力保持平静，尾音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万小山缓缓摇头，坦诚道：“化解？此体质成因复杂，根植本源，我暂无根治之法。”
辛如音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
万小山话锋一转：“不过，缓解压制，或可一试。若姑娘信得过，此事我可记在心上，容我细细思量。”
不等辛如音回应，他翻手一拍腰间储物袋，一株灵气氤氲、叶片脉络清晰如金的灵草便出现在掌心，递向齐云霄：“齐道友，这是之前允诺的报酬，千年金纹草，请收好。”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齐云霄大喜过望，双手恭敬地接过灵草，如获至宝，脸上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万小山再次看向辛如音，道：“在下另有一事，想请辛姑娘与齐道友联手相助。报酬同样是千年灵草，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辛如音此时已恢复了从容，她略作思忖，便轻轻颔首：“前辈但说无妨，力所能及之处，晚辈定当尽力。”
“好！”
万小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开口：“我想炼制一种……前所未有的飞舟！”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继续道：“此舟非是寻常代步之用。我欲在其上镌刻、融合强大法阵，使其本身便是一件攻伐利器！更要紧的是，它能与其他同类飞舟协同作战，形成铺天盖地、无坚不摧的战阵之威！”
辛如音秀眉微挑，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浓厚的兴趣：“飞舟……化作移动的阵法堡垒？协同攻击？”
“正是此意！”
万小山肯定道，随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卷厚实的兽皮图纸，直接摊开在桌面上。
“此乃我构思的雏形，辛姑娘请看。”
图纸上描绘的，赫然是一个庞大到令人咋舌的舟体轮廓。
宽阔平坦的甲板、高耸的舰岛、奇特的布局……正是万小山前世记忆中那艘名为“辽宁号”的钢铁巨兽的外形！
只是图纸的线条间，还融入了无数繁复玄奥的符文节点和灵力流转路径的标注，将现代科技造物与修仙界的禁制阵法理念强行糅合在一起。
“这……这是？！”
齐云霄凑近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痴迷炼器，对这种前所未见的结构和其中蕴含的庞大构想震撼不已。
“妙！太妙了！前辈此想，简直是夺天地造化！这……这绝非寻常飞舟，这是……这是……”
他激动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辛如音则显得沉稳许多，她俯身细细查看图纸，纤长的手指划过那些复杂的符文连接线，眼神专注而明亮，口中不时低语着。
“原来如此”
“此处灵力节点设计精妙”之类的话。
她看得极慢，时而闭目推演，时而用指尖在虚空中勾勒模拟，完全沉浸其中。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辛如音才长长舒了口气，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惊叹和凝重：“前辈奇思，令人叹服。以此结构为基，融合阵法之力，使其具备攻击之能，理论上是可行的。”
万小山心中一喜。
辛如音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前辈需有心理准备。依此图规模炼制实物，所需材料之巨、工艺之复杂、阵法镌刻之难度，皆超乎想象。成功的几率……恐怕不高。而且，即便成功，单舟的攻击威能，受限于材料与驱动核心，预估极限也仅在筑基后期修士全力一击的程度。若要达到前辈所言的‘铺天盖地’、‘无坚不摧’……”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图纸上那巨大的甲板区域，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唯有依靠数量！以量变引质变！百舟齐发，千舟成阵，方有撼动天地之威！”
“筑基后期……足够了！只要数量能堆上去！”
万小山闻言，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
“辛姑娘果然慧眼如炬，一针见血！数量覆盖，正是此舟战阵的核心思路！筑基期的攻击，在成规模的战阵面前，足以横扫同阶，甚至威胁更高境界的存在！”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魔道入侵时，无数“航空母舰”组成编队，万炮齐鸣的壮观景象。
“不过……”齐云霄从最初的激动中冷静下来，看着图纸上那庞然大物，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前辈，这……这所需的各种珍稀灵材，尤其是作为主材的巨型灵木、深海玄铁、能承载大型阵法的阵基灵玉……还有驱动如此巨物所需的庞大灵力源……这简直是个无底洞啊！我们上哪儿去找？”
他掰着手指数着，越数脸色越苦。
万小山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这确实是最大的难题。
他沉吟片刻，道：“材料清单，你们尽快整理一份最详尽、最核心的给我。我来想办法筹措。不过眼下，不必好高骛远。”
他点了点图纸一角一个缩小了数十倍的简化模型图，“先以此‘验证模型’为目标！尺寸缩小，功能简化，只要能证明核心思路——舟载阵法、协同攻击——可行即可！模型所需材料，应当容易许多。”
齐云霄和辛如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可行性和挑战性。
辛如音代表两人开口道：“前辈所言甚是。此事关系重大，构思精妙，我们需要时间仔细推演模型的结构、阵法嵌套方式以及协同的禁制连接。请前辈容我们几日商讨，定会给前辈一个明确的方案和初步材料清单。”
“理应如此。”
万小山点头表示理解。
正事商议得七七八八，他才想起此行最初的目的，转头看向齐云霄，语气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齐道友，我的正事可还没办呢？那内甲……”
齐云霄猛地一拍脑门，满脸懊恼：“哎呀！瞧我这记性！光顾着看图纸，把前辈的正事给忘了！前辈稍待，我这就取来！”
说着，他风风火火地转身冲进了后间的炼器室。
万小山租下的这间临街木屋，是坊市中少有的自带小型炼器工坊的门面。
当初为了找到这间位置、大小、租金都合适的铺子，他和齐云霄可是在坊市里转了整整一个下午。
辛如音见暂时没自己什么事，便对万小山再次行了一礼：“前辈若无其他吩咐，晚辈先告退，去静室参悟前辈所赐的禁制玉简。”
她手中还紧紧握着万小山之前给她的那枚记载了简化版《梅花易数》禁制之法的玉简，显然对其极为看重。
“辛姑娘请便。”万小山颔首。
不多时，炼器室内传来一阵翻找的声响。齐云霄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件折叠整齐的皮甲走了出来。
那皮甲通体呈现一种温润的青色，触手生凉，质地异常柔韧。
展开后可见，它覆盖范围从脖颈下方一直延伸至腰腹，设计精巧贴身。
甲片上，天然生长着细密如龙鳞般的纹理，这些纹理并非死物，在光线流转下，隐隐有青濛濛的光华沿着鳞片边缘游走，仿佛活物的呼吸，透着一股生生不息的气息与强大的防御力。
齐云霄将皮甲递上，语气带着自豪。
“前辈请看！”
“此乃‘青鳞甲’，晚辈以那青鳞蟒最坚韧的颈下逆鳞为主材，辅以数种韧性灵金熔炼的丝线编织而成。晚辈敢保证，筑基后期修士的法器攻击，等闲难破此甲防御！”
万小山接过青鳞甲，入手微沉，却感觉不到丝毫僵硬，反而异常贴合。
他灌注一丝灵力进去，甲片上青光流转，那些鳞片纹理仿佛活了过来，层层叠叠地涌动，形成一股强大的卸力场。
他满意地点点头：“好！齐道友炼器之术，果然名不虚传！此甲甚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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