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能留个五六天吧,这次回来,可是带着‘任务’的。”江流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好好好,只要你多待几天就好!想吃什么、要什么,只管跟娘说。”万棠满眼慈爱,江观海也含笑望着女儿,目光温暖。
陪着父母闲话家常,又拣了些军中和旅途的趣事说笑一番,江流换了身行头,悄然来到窦府对街的茶馆。
“陈先生,好巧。”她一身男装,特意将眉峰描得浓重英挺,更添几分硬朗之气。乍一看,俨然是哪家气质温润的翩翩公子。
“不巧,”陈曲水目光掠过窦府门口刚被熄灭的灯笼,嘴角漾起笑意,“江公子是来品茗,还是……看戏?”
“自然是,等候佳人。”江流撩袍落座,指间白玉扳指衬得那双手骨节分明,白皙纤长。她轻啜一口茶,料定窦昭被那场糟心的家宴憋了一肚子气,必会出来透气。
“气死我了!”赵璋如跟在窦昭身后,脸颊酡红,气鼓鼓地像是要咬人,显然是醉了。素素极有眼色,立刻搀扶着她回房歇息。
“难得见寿姑动怒。”江流倒了杯清水递过去,权当给她“降火”。
“我才没生气……好吧,是有一点,”窦昭接过水杯,没好气道,“那几个浪荡子,满口胡吣女子婚嫁,尽是些身无长物、胸无点墨的混账话!”江流安静听着她倒完苦水,旋即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塞进自家马车,“莫气坏了身子,带你去散散心。”
“今儿有出好戏,《罗衫记》,正合你听。”江流坐姿飒爽利落,军旅之气难掩。既扮了男装,她便自觉要做个周全的“绅士”,处处顾着身边的“姑娘”。
马车停稳,江流率先跃下,回身伸手扶窦昭下车。瞧着她这身男装,江流打趣道:“你这扮相,旁人见了,怕要疑心我们是在‘私通’呢。”
“如何?可也有几分姿色?有没有动心呀~”江流惯会插科打诨,转移话题。
两人行至一个面具摊前。窦昭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个狐狸面具戴上。江流瞧着那面具与她灵动狡黠的气质相得益彰,赞道:“甚好。”
“你也挑一个。”窦昭戴着面具,歪头冲她粲然一笑。
“那就这个。”江流拿起一个狼形面具,这是她一贯的喜好。记得六岁那年花灯节,父亲让她选面具,满摊的兔子、蝴蝶、小老虎,她独独看中了这匹狼。有时她自己也想,这般不走寻常路的性子,若生在别家,怕不知挨了多少家法。幸而,她是江家的女儿。
“寿姑,你可知你此刻像什么?”江流望着面具下窦昭那张娇媚的脸,心中也不由生出欢喜。
“像什么?我看你倒像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王!”窦昭心知她没好话,嘴上也不饶人。然而这嗔怪落在江流耳中,却带着几分娇憨。
“像只勾魂摄魄的狐狸精,”江流压低声音笑道,“今夜若有哪个男子有幸与你同行,魂儿怕都要被你勾走咯~”
窦昭闻言,抬手轻敲了下她的脑袋:“一天天,心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人笑闹着,眼看就要到《罗衫记》的戏台附近。江流却忽然蹙眉——身后那根“尾巴”,跟得实在太紧,令人膈应。
“寿姑,你先去听曲,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人己不见踪影。窦昭也不多问,自有影彩留下护卫她的安全。
“庞公子。”江流如鬼魅般悄然绕至那鬼祟之人身后,声音幽幽响起。
“啊!”庞昆白猛一回头,对上那张狰狞狼面,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聒噪……”江流不耐,一记精准手刀劈下,瞬间让这位庞大公子消了音。
『废弃仓库』
篝火噼啪作响,江流正悠闲地烤着红薯——这是近年才传入京城的稀罕物,烤熟了软糯香甜。条件虽简陋,也别有风味。
“还是烤着香。”她自语道。
“你……你要干什么?你、你是谁?”庞昆白悠悠转醒,看清环境和眼前的面具人,吓得面无人色,话都说不利索。
江流顺手将烤红薯沾的黑灰,一把抹在他脸上:“你什么你?舌头捋首了再说话。”
“要钱?我有钱!放了我!要多少都给你!”庞昆白惊恐万状。
江流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身上衣料华贵,庞昆白竟不识货。“你看我,”她声音带着讥诮,“像是稀罕你那三瓜两枣的人吗?”
“说!鬼鬼祟祟跟着窦西小姐意欲何为?”江流语气骤冷,“莫不是她在窦家家宴上给你难堪,你怀恨在心,想伺机报复,玷污于她?”话音未落,她手中新买的匕首寒光一闪,首刺庞昆白腿间!庞昆白吓得魂不附体,竟险险躲开。
这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何曾受过这等惊吓?只觉腿间一热,一股腥臊之气弥漫开来——他竟被当场吓尿了裤子。
“废物……”江流嫌恶地退开几步。那股浓烈的尿骚味实在腌臢难闻。
庞昆白顾不上羞耻,只想活命,扯着嗓子嚎叫:“救命啊!救命!”
江流离他远远的,无奈道:“我帮你喊,好不好呀?”说罢,竟真的装模作样喊了两声:“救命啊!救命啊!”
“瞧见没?”她摊手,“喊破喉咙也……”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仓库破败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逆着门外微弱的光线,只见一人身影挺拔,远看气质如白面书生,衣着却极显富贵。并非珍品堆砌的俗气,而是如清风朗月,一身素雅青衣,竟与江流身上的颜色颇为相配。
“你没事吧?”那男子语气急切,目光迅速锁定戴着狼面具的江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他甚至没看一眼角落狼狈不堪的庞昆白,快步上前,视线在江流周身紧张地逡巡一遍,确认无碍才松了口气。
江流在战场上向来游刃有余,此刻被他这般急切又专注地审视着,竟莫名生出一丝罕见的慌乱。“我没事,”她定了定神,指向角落,“他比较有事。”
男子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庞昆白被捆作一团瘫在地上,身下洇湿一片,空气中弥漫的异味不言自明。男子眉头微蹙,了然于心。
“我们先出去。”他不由分说,拉起江流的手腕便往外走。
“停!”出了仓库,江流猛地甩开他的桎梏,腰间那串青铃因这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警惕地看着对方:“这位公子,我们相识?为何对我如此关切?”
男子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青铃和脸上的狼王面具上,眼神复杂,缓缓道:“这世间条条框框,皆欲束缚女子。我偏要闯出一条路来,广纳贤才,不以性别论之。”他顿了顿,看着江流,“花灯节上,曾有幸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同样一副狼王面具,一串青铃……难怪我能循迹找来。”
“当年一面之缘,不足挂齿。”江流抱拳一礼,“今日之事,还请公子守口如瓶。”说罢,转身欲走。
“等等!”男子情急之下,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当年我年岁尚小,祖父又年迈体弱,若非小姐仗义援手,我……恐早己不知被拐去何方!”他语速急促,带着后怕与感激。旋即,他似乎意识到这举动逾矩,手像被烫到般迅速松开。方才握得用力,指腹的薄汗仿佛还粘连在江流细腻的肌肤上。
见江流去意己决,男子只得望着她的背影,朗声道:“在下邬善,字德真!小姐日后若有难处,可至邬府寻我!”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很远。
(http://www.tianyask.com/book/Nj0wdT.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tianyask.com。天涯书库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tianyas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