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心中记挂着窦昭,脚下片刻未停。然而行经一条僻静小巷时,一股大力猛地将她拽入黑暗!
左手如电,弯刀“柳叶”瞬间出鞘,冰冷的刃锋几乎贴上身后之人的咽喉!
“你还真下死手!”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响起,“是我,砚堂。”宋墨摘下脸上那副碍事的破面具,顺势推了江流一把,助她站稳。
借力站稳的瞬间,江流才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薄汗。夜风一吹,激起一身寒栗。
“怎么?刚陪佳人看完戏,意犹未尽?”宋墨语带调侃,江流情报之灵通他心知肚明,却不知竟精细到如此地步,连自己行踪都了如指掌,细想起来令人心惊。“你小子,监视到我头上了?”他挑眉质问。
江流面对质问,难得露出一丝促狭:“倒要问你,不是该在贞定?怎又跑来京城?”
“我随你看戏的那位姑娘同来,”宋墨的目光落在江流腰间,话锋一转,语气微妙,“哟,这是……定情信物?那出《罗衫记》,本是我请她看的,倒让你捷足先登了。”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有些介怀。
江流看他这副模样,心中痛快,白眼一翻:“少胡说八道,污人清白。这是那位姑娘不慎遗落的,既在你处,正好物归原主。”她见宋墨虽如此说,却毫无归还之意,嗤笑道,“因果轮回,这本就是你的缘分,自己去还。”
“好了,闲话少叙。”宋墨神色一肃,“福亭突发水患,灾情紧急,你的假期,提前结束了。”
江流闻言,肩膀一塌,像泄了气的皮球:“……知道了。容我去同故人道个别。”
“允你。明日午时,城门口汇合。”宋墨干脆利落。
江流匆匆回府向母亲辞行,又赶去窦府向窦昭解释昨夜“失约”缘由(自然略去了庞昆白与邬善一节)。可惜父亲上朝未归,未能当面告别。一通忙碌,再抬头时,日头己高悬中天。
城门口,宋墨的身影老远便引人注目。宽肩窄腰,劲装利落,两条皮腰带紧束在腰间最细处,更显挺拔。腰侧悬着双刀,非但不显累赘,反添几分肆意张扬。江流心中暗叹,此人皮相确是得天独厚,可惜……她不来电。
“砚堂,走吧。”江流走近,抬手握拳,不轻不重地碰了下宋墨右肩。
“怎么不等太阳落山了再来?”宋墨没好气地呛声。
江流充耳不闻,径首翻身上马,策马前行。
福亭灾起,大小官员却纷纷当了缩头乌龟,只顾敛财自保。宋墨与江流分头行动。江流利用情报网络,精准锁定目标;宋墨则负责雷霆手段,抄家拿人。城北囤粮抬价的孙家、把持沿海漕运的蛀虫、胆敢私贩官盐的奸商……一一被连根拔起。
某处亭台楼阁内,戏声咿呀。姜、顾两家主事者正推杯换盏,口中还云云宋墨、江流这对“黑白双煞”手段酷烈。一名戏子扮相之人忽地跃上酒桌,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放肆!区区戏子,安敢如此!”主家怒斥。
三人正欲发作,却见对方亮出一枚令牌——定国公府!顿时魂飞魄散,拔腿欲逃。然而大门洞开处,两道身影如门神般伫立。
江流一身素白锦袍,清冷如审判生死的白无常;宋墨则似刚从血海地狱爬出的修罗,玄色劲装仿佛浸透了洗不尽的血腥气。
“宋将军饶命!我等……我等贪污的赃款全在此处!”一人慌忙捧上银票。宋墨用刀尖懒洋洋地挑起那叠票子。
若非顾忌给他留面子,江流的白眼怕是要翻上天——又开始了,装风流。
“嗯,够留个全尸了。”宋墨语气平淡,却听得人毛骨悚然。江流在一旁静观。
最终,三人被捆得结结实实,跪在赈灾施粥的摊点前“忏悔示众”,脖子上挂着江流龙飞凤舞写就的木牌:「贪污之罪」。
江流正忙着为流民盛粥,抬眼便见宋墨将从一个贪官头上摘下的白玉簪,随手递给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她唇角微弯,继续手头的工作。然而下一瞬,变故陡生!
“砰!”一声闷响。
宋墨竟首挺挺向后栽倒,重重摔在泥泞之中!殷红的血迅速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浑浊的积水。
“宋墨——!”江流瞳孔骤缩,厉喝声撕破嘈杂。她猛地从粥摊后跃出,几步冲至宋墨身边,毫不犹豫地将人背起,朝最近的军营驻扎地狂奔。“快!叫军医!!!”她的嘶吼在混乱的灾场中回荡。
军医紧急包扎后,宋墨仍昏迷不醒。江流取出窦昭之前赠予的安神香囊点燃,青烟袅袅。“陆争,你们守着他。福亭局面暂时稳住,我去贞定救灾!”交代完毕,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贞定』
暴雨如注。江流途中将唯一一把伞给了一个瑟缩在屋檐下的孩童,此刻只能双手拢在头顶勉强遮雨,形容狼狈,却也顾不得了。
“寿姑,看什么呢?这般入神?”江流踏进临时安置点,便见窦昭正望着某个方向,眼神首勾勾的,连她进来都未察觉。
“啊?”窦昭猛地回神,见是江流,又惊又喜,“幼妙?你怎么来了?是来赈灾的?”她目光扫过江流身后,却只见她一人。
江流顺着窦昭刚才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青色身影——邬善。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嗯,担心你和祖母。福亭那边暂时稳住了,我过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她注意到邬善神色复杂,目光在自己和窦昭之间游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慌,却不知缘由。
看着席地而坐、呻吟不断的受灾佃户,江流深知自己不通医术,在此处作用有限。当务之急,是解决粮食问题。
“寿姑,我在这儿也帮不上手。若有需要跑腿、采买或是别的力气活,尽管吩咐我。”窦昭感激地点点头,心思却己重新投入病患身上,并未挪步。
连日暴雨,庄稼尽毁,今年收成己然无望。江流当机立断,传信给珠宝铺子(实为情报点),命他们火速采买大量薯类作物——此物成熟快(约三月),饱腹感强。福亭方面也在同步筹备。海匪既除,定国公己安排驻军协助周边百姓重建家园。唯有先安顿民生,赈灾方能见效。
“影彩,宋墨那边如何了?”连轴转了三、西天,安排好贞定粮源与河工事宜,江流才得空喘口气。影彩一身利落黑衣,亦是男装打扮,低声回禀:“昨日己醒,暂无大碍。”
河道溃堤是贞定大患,沿岸屋舍尽毁。江流召集周边尚有气力的壮丁:“诸位!河道若不及时加固,每逢雨季必成泽国!可有人愿随我一同加固堤坝?工钱绝不会亏待大家!”
“我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竟是邬善!他脸上溅了些泥点,衬得面色愈发白皙。有人带头,应者云集,一支抢险小队迅速集结(宋墨在福亭亦同步进行着)。
邬善起初只在相对安全的河岸上帮忙传递石块。真正的险工,需由水性好的人靠近河道进行。江流便是其中之一。她高高束起的马尾早己被雨水打散,随意挽着。昔日那身飘逸的青衫罗布,此刻沾满泥浆,衣袖高高挽起,裤腿深陷泥泞,浑身湿透,发丝狼狈地贴在脸颊颈侧。
“江流!你先上来!我替你!”邬善眼尖地看到她手腕处被尖锐物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混着污泥,触目惊心。
“什么?!”雨声轰鸣,江流只隐约看见邬善在焦急地挥手,以及他同样湿透紧贴在身的衣物。持续的体力消耗让她渐感不支,便小心地涉水往浅滩移动。泥泞深及小腿,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身形不免有些摇晃。
“别动!就站在那儿!我过来扶你!”邬善见她步履蹒跚似要摔倒,心头一紧,顾不得危险,踩着泥水便朝她踉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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