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小巧精致的玻璃滴管瓶，里面是半瓶无色透明的粘稠液体。
“小姐，此乃‘活泉修复精华’，请一试。”刘啸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胡蝶将信将疑地取了一滴，轻轻涂抹在干燥发红的脸颊上。
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瞬间渗透！那紧绷感和灼热感竟真的缓解了大半！
连续使用几日后，她惊喜地发现，皮肤竟真的变得水润了些，那些恼人的红血丝也淡化了不少！
“刘副官！这……这简首是仙露！”胡蝶的惊喜溢于言表。
这“仙露”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胡蝶的闺蜜圈——
那些同样饱受战乱、劣质化妆品和焦虑摧残的贵妇名媛中不胫而走！
“刘副官！听说您有一种……能让肌肤起死回生的西洋神水？”财政部李部长的三姨太借着探望胡蝶的名义，眼神热切地拉住刘啸天，手腕上翠绿的镯子晃得人眼花。
“刘副官！我家夫人近来也是皮肤干痒难耐……您看……”某个银行巨头的管家，悄悄塞过来一个沉甸甸的红封。
甚至连眼高于顶的孔二小姐孔令俊，在银屑病痊愈后，也对这能“修复容颜”的“精华露”产生了浓厚兴趣，派人来问。
需求，如同饥饿的潮水，汹涌而来！
刘啸天的心脏在狂跳！他知道，真正的“金矿”出现了！
这瓶用蒸馏水、甘油、微量泛醇简单勾兑出来的“未来精华露”，成本低廉，却精准击中了这群金字塔顶端女性最脆弱、最肯花钱的痛点！
他通过王麻子的隐秘渠道，从上海黑市搞来最纯净的甘油和基础溶剂。
通过胡蝶介绍的、有留洋背景的医生，辗转弄到微量的维生素B5粉末和洋甘菊干花。
就在戴公馆东侧小院那间看似平常的书房里，在夜深人静时，刘啸天化身“地下药剂师”。
他用最精密的实验室天平（同样通过黑市高价购入），以近乎神圣的专注，精确称量、混合、搅拌、过滤……
一瓶瓶没有任何标签、装在不起眼玻璃瓶里的“活泉修复精华”被秘密生产出来。
它们通过胡蝶的“闺密渠道”、王麻子手下最机警的“跑腿”、甚至孔二小姐那跋扈却有效的“推销”，悄然流入重庆最顶级的沙龙、牌局和深宅大院。
价格？高得令人咋舌！一瓶三十毫升的“精华露”，在黑市上能换两根“小黄鱼”！而且有价无市！
黄金，如同汹涌的地下暗河，开始疯狂地、无声无息地涌入刘啸天在汇丰银行秘密开设的匿名户头！
美钞、英镑、甚至瑞士法郎的存单，像雪片一样积累！
戴公馆西厢房，刘啸天穿着最普通的棉布衣衫，坐在灯下。
桌上摊开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本看似普通的《千金方》。书页的夹层里，却密密麻麻记录着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
那是他庞大地下商业帝国的雏形：
黑市黄金兑换记录、盘尼西林库存、运输线路节点、药品原料来源、以及那如同印钞机般源源不断的“精华露”销售流水和利润分成。
手指抚过那些冰冷的数字和符号，刘啸天的脸上没有任何暴富的狂喜，只有一种在深渊边缘行走的、极致的冷静。
这“乱世捞金”，捞取的不只是黄金，更是刀锋舔血的生机，是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一根细细的钢丝。
每一步，都踏在戴笠容忍的边界线上，踏在军统无孔不入的耳目边缘。
他像一只在蛛网上疯狂挣扎、却不断吐出更多丝线加固自身的蜘蛛。
黄金的丝线越织越密，将他包裹得越发华丽，却也将他与那张名为“军统”、名为“戴笠”的巨网，捆绑得越发紧密。
戴公馆东侧小院的青砖墙，似乎也隔绝不了那无形中日益灼热的空气。
刘啸天行走在军统局本部那阴森的回廊里，脚下光洁的水磨石地面映着他笔挺的、纤尘不染的少校军服。
迎面而来的，不再是探究或嫉妒的目光，而是一张张堆满敬畏与谄媚的笑脸，一声声刻意拔高的、带着颤音的问候：
“刘副官！”
“刘副官好！”
“刘副官辛苦！”
那声浪，几乎要掀翻漱庐那高高的穹顶。
他微微颔首，脚步不停，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既不显得过分倨傲、又带着几分疏离的淡然。
这淡然，在旁人眼中，更添了几分高深莫测。
“吃香的喝辣的”？这词太俗，配不上他此刻的身份。
戴老板身边的“刘副官”，自有其格调。
戴公馆小厨房的掌勺大师傅，如今见了刘啸天，腰弯得比见戴笠还低三分。
那满脸堆着的笑，几乎要从褶子里溢出来。
“刘副官，您尝尝今早刚送来的扬子江刀鱼！就这个时令最鲜！清蒸？还是……按您上回说的，用金华火腿吊汤，配嫩笋尖？”
“刘副官，空运来的吕宋芒果，冰镇好了！您看是切片，还是榨汁？”
“刘副官，您上次提了一嘴的……那个‘奶油蘑菇汤’，我托人弄来了新鲜口蘑和荷兰黄油！照着您说的法子试了，您给品品？”
刘啸天坐在小餐厅铺着雪白亚麻桌布的方桌前，面前是细腻的骨瓷餐具。
清蒸刀鱼细嫩如脂，火腿笋尖汤金黄澄澈，奶油蘑菇汤散发着浓郁的异国香气。
他慢条斯理地用银匙舀起一勺汤，送入唇间，舌尖感受着那顺滑的奶香和菌菇的鲜甜，微微点头。
大师傅立刻像得了圣旨，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吃”，早己超越了果腹。
是身份的象征，是权力的注脚。他随口提一句“北平东来顺的铜锅涮肉”，隔天，空运的上好内蒙羔羊肉卷、秘制麻酱调料便会出现在公馆的冰窖里。
他说一句“南洋的咖喱别有风味”，不出一周，正宗的咖喱香料、甚至能做地道咖喱蟹的鲜活青蟹，都会由专人送到小厨房。
连戴笠偶尔在小餐厅用饭，看到桌上新奇的菜式，也会随口问一句：
“啸天点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但那句问话本身，己足以让侍立一旁的管家和老陈后背渗出冷汗。
刘啸天那辆崭新的奥斯汀轿车，如今只是日常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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