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陷在阴影里的眼睛,如同两点冰冷的寒星,精准地钉在刘啸天惨白的脸上。
“刘啸天……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刘啸天浑身剧震!感觉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西肢百骸!他猛地低下头:
“卑职不敢!局座明鉴!药……药确实在此!卑职……”
“药在此?”戴笠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整个书房!
一股如同实质般的狂暴戾气轰然爆发!他一步跨到那几箱药品前,抬脚!
“砰!!!”
一声巨响!沉重的军靴狠狠踹在最上面一个药箱上!木箱应声碎裂!里面的药盒、玻璃瓶哗啦啦滚落一地!
“药在此?!”戴笠的声音因暴怒而扭曲,指着满地狼藉,“你告诉我!孔令侃那个混账东西!是‘深明大义’?!
是‘慨然相赠’?!那他妈派来‘护送’你的人呢?!嗯?!”他猛地转向沈醉,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沈醉!人呢?!!”
一首如同雕像般站在阴影里的沈醉,此刻如同鬼魅般上前一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板无波:“回局座,人在外面候着。”
“带进来!”戴笠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两个行动处的彪形大汉,如同拖死狗一般,拖着一个浑身是血、几乎不形的人影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孔家保镖的制服,正是孔令侃派来“护送”刘啸天回公馆、实则是监视的心腹之一!
此刻他满脸血污,一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遭受了酷刑。
刘啸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明白了!全明白了!沈醉!沈醉早就盯上了!他的人在半路就截杀了孔家的“尾巴”!
戴笠什么都知道!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知道他刚才在撒谎!
“看清楚!”戴笠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刘啸天头顶炸响,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怒。
“这就是孔令侃的‘深明大义’?!这就是你的‘顾全大局’?!刘啸天!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面前耍花腔!!”
那支被擦拭得锃亮的勃朗宁,枪口猛地抬起,带着浓烈的硝烟味和死亡的寒气,死死对准了刘啸天的眉心!
冰冷!坚硬!死亡的触感瞬间冻结了刘啸天的思维!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砰!”
刘啸天浑身剧震!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他猛地睁开眼!
只见戴笠手中那支勃朗宁的枪口,正冒着一缕淡淡的青烟。
枪口所指的方向,不是他,而是……他脚边那个还在微微抽搐的孔家保镖!
子弹精准地射入了那人的眉心!
那保镖的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彻底,再无生息。
“哼!”戴笠冷哼一声,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臭虫。
“药,收好。”戴笠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平板,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他不再看刘啸天,仿佛刚才那场雷霆震怒从未发生。
“沈醉,处理干净。”
“是,局座。”沈醉躬身应道,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对着门外做了个手势。
立刻有人进来,如同拖走一袋垃圾般,将地上的尸体拖了出去。
沈醉的目光扫刘啸天,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扯了一下,那笑容冰冷而意味深长。
他没有再说话,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沉重的书房门再次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戴笠……没有杀他。
他用一枪,处决了孔家的爪牙,也彻底击碎了刘啸天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幻想。
这“功”,是用血洗出来的。这“赏”,是踩在别人的尸体上,换来的暂时喘息。
戴笠的信任?刘啸天看着阴影里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冻彻骨髓。
这书房,如同巨大的冰窖。
“吃香的喝辣的”成了昨日幻梦。
他如同惊弓之鸟,将自己更深地缩回戴公馆东侧小院那看似安全的壳里。
每日除了例行公事般去书房“点卯”,确认戴笠没有新的“急务”召唤,便闭门谢客。
连那辆象征身份的凯迪拉克,也蒙上了一层薄灰。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军统这座巨大的冰山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戴笠书房里那场血腥的“验收”,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在特定的圈层里扩散。
对于某些人而言,刘啸天身上那层“戴老板半条命”的金光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因这惊心动魄的“功勋”和戴笠最终“留他一命”的姿态,镀上了一层更加神秘、更加令人垂涎的光晕。
敲门声响起,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又不容拒绝的意味。
刘啸天皱着眉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管家老陈,也不是行动处的特务,而是财政部李部长那位以娇媚泼辣闻名的三姨太——柳如烟。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尽妖娆的墨绿色织锦旗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乌发如云,斜插一支碧玉簪子。
脸上妆容精致,却难掩一丝刻意掩饰的焦灼。她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捧着锦盒的小丫鬟。
“刘副官,”柳如烟未语先笑,声音又软又糯,带着钩子,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刘啸天脸上逡巡。
“几日不见,您这气色……怎么瞧着清减了些?可是为局座操劳太过?”
刘啸天眉头微皱,脸上却迅速堆起公式化的浅笑:“李夫人说笑了,卑职一切安好。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柳如烟扭着水蛇腰,自顾自地就向院子里走,带起一阵浓郁的、甜腻的夜巴黎香水味:
“指教不敢当。就是……最近这身上啊,不知怎的,总不得劲儿。
肩膀像是灌了铅,脖子也僵得厉害,晚上更是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吃了好些燕窝阿胶也不见好,可真是愁死人了。”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抬手揉了揉自己雪白圆润的肩颈,眉头微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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