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买地这事,沈氏打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她也很是支持。
于是跟孙掌柜再三承诺,只要钱庄步入正轨了,到年底,就放孙掌柜离去,并奉上巨额精神安慰金,这才挽留下了孙掌柜。
郭克一贷款,是要去项城黄家寨买地。买地,那可是族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刘管家,这事要成了,赏你白银100两!”
一行人,正跟着刘小涌管家一起跑去看地呢。
从这一刻开始,管家开始有名有姓了——刘小涌管家。
“谢谢少爷,能为少爷做事,是小人的荣幸,哪还能收少爷的钱!”
自己就提供个信息,为少爷联系一下出卖方的掌柜,刘管家可不认为自己值这么多钱,虽然很心动。
黄有财是项城黄家寨的当家人,曾留学英国,前些年,跟着搞洋务,在上海开了家纺纱厂。
在一帮英国朋友的怂恿下,高息贷款买了海外股票,现急需现金去堵窟窿,不得不灰溜溜回老家卖地。
看着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小男孩,黄有财很是生气,自家管家也太不靠谱了。
自家再怎么困难,也是大几万两白银的买卖呢,管家居然给找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来谈!
黄有财的情况,郭克一早就通过他老师在上海的关系摸清楚了。
黄有财有别于这个时代的土财主,打小就在英国留学的,还在上海创办了自己的厂,要不是被朋友做局,掉进高息贷款买股票的坑里,高低能算一个由“地主”成功转型成“民族资本家”的典范。
“黄董事长,别盯着管家看了,我叫郭克一,是振华钱庄的东家,你报个价吧!”
郭克一摆出一副不差钱样子,好像在说:我就一头小肥羊,你来宰我呀、你来宰我呀。
这小孩看起来才十一、二岁,就是一家钱庄的东家了,黄有财也收拾起轻视之心。
“郭小友,实不相瞒,我在上海开了家纺织厂,做洋人的生意,现在需要资金周转,才不得不出售老家的祖田!”
“一万三千多五百亩良田,若郭小友有心想要的话,一口价二万五千两白银,现银,你就买走!低于一分,我也不谈!”
说实话,黄有财这个报价确实很低了。
一来,在贫困的项城,能一下子掏出这么多现钱的不多。
二来,他确实着急用钱,不想跟人慢慢的砍价。
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再说。
然后,郭克一接下来的一套操作,首接惊掉了一行人的下巴。
“行,黄董事长大气,咱呢,也别二万五千两白银了,一口价……”
郭克一停顿了下来,先喝了口水,才接着说道:“一口价,就三万五千两白银,我要了,现在就去官府办手续。”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盯着郭克一,只见过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买家。
破天荒,可从来没见过郭克一这种,买家还自动往上加钱的二百五。
黄有财断定,这小子就是来消遣自己的,应该是他的对头,派过来看自己把戏的。
黄有财狠狠的盯着自家办事的管家,管家也很无辜啊。又转身盯着袁府的管家刘小涌:老六,你这办事太不靠谱了吧!从那找来这么个不着调的货来消遣我家老爷!
郭克一将众人表情收入眼底,他也不生气,掏出一把银票,拍在八仙桌子上。
“这是一万两振华钱庄的银票,算是定金,麻烦黄董事长准备好文书、地契,即日就去官府办理手续!”
见着银票,黄有财知道自己误会了,这娃,不是来消遣自己的。既不是来消遣自己的,对方也不是傻子,主动提价,那肯定是另有目的。
吃一堑长一智,经被英国佬坑了一次后,黄有财谨慎很多了。
“不急,还请郭老弟将别的要求一并提出,黄某人确定能做到,才能答应!”
“也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就是想跟黄董事长合作!”
“你说,怎么个合作法?”
“黄家寨的地,我买了,祖宅呢,还给黄董事长留着。就是,黄董事长在上海的纺纱厂,振华钱庄想入个股!经营方面,还是你说了算,我的人,负责财务和融资!”
“真的?”
“真的!”
天上还有这种好事!黄有财很是感激的看着他的管家,给他找了个这么可爱、大方的送财童子。
大方向敲定后,针对一些细节问题,又协商了两天。
郭克一又加了10000两纹银,取得了黄有财的纺织厂30%股份。
双方签订了一份20页纸的商业合同。然后,去去办理了土地过户手续。
沈氏带着一票伙计、丫鬟,还有袁世凯派的兵丁,跟着黄有财去上海办理股权,并顺便成立振华钱庄(上海分庄)。
买的黄寨土地,郭克一是亲自负责,改名为“振华义庄”,编号00001。
每天下午,他都是泡在地里。
先是跟在老农民屁股后面,问东问西。要小青把老佃农们的种植经验一条条的记录上。
说得好的,有银课子的奖励。
用脚步丈量过他买的每一寸土地,探问过土地上的每一家佃户后。
在徐世昌的指导下,郭克一埋头起草了一份《义庄策划纲要》。
“伯父、孙掌柜,我把你们召集来,是我起草了份《义庄策划纲要》,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袁世敦、管家刘小涌、钱庄孙掌柜、几个得力的伙计,一起翻看着郭克一起草的《义庄策划纲要》。
纲要才看到一半,啪的一声,气的袁世敦破口大骂。
“竖子不足为谋!”
“郭克一你个败家子,快快退还老夫1000两白银的投资本金!”
“伯父,不要着急!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我老师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对这份纲要,他都同意!”
应对伯父袁世敦,郭克一的办法很是简单,就是搬出进士出身的老师。
专门给皇帝出主意的翰林,都指导、同意了。你一个靠花钱买个官神身的老财主,有什么资格叨逼、叨咕的。
没办法,谁叫袁世敦就是顶礼膜拜进士呢。徐世昌在朝廷这么些年,看得远,他都支持,自己就没什么说的了。
袁世敦也就偃旗息鼓了。
沈氏不在,去上海筹备振华钱庄分庄,钱庄孙掌柜只说了一句:“全凭东家做主!”
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说什么呢,就这么败家,孙掌柜只想沈氏快点回项城,他好辞职。
几个对郭克一顶礼膜拜的伙计,倒是提了不少意见。
他们都是农家子弟出身,提的意见就是怎样才能提高粮食产量,比如:交叉种植、堆肥、养殖与种植结合……
对此,郭克一很感兴趣,要小青一一记录下来。
一个小伙计忍不住兴奋道:“少东家,您什么时候,把义庄也开到我们寨里去!您这措施,太好了……”
不管什么时候,郭克一都不忘给下面的人画又大又香的饼。
“一口吃不了个胖子,慢慢来,先把1号义庄办好了!我们后面,办一百个、一万个这样的义庄!”
这饼啊,只要画得香、画的大,有时候比银子还管用。
现在,管家刘小涌,感觉少爷放个屁都是香的,在袁府当了这么多年管家,他看人、做事,还是很有一套的。
对社会底层的做事逻辑,更是熟悉。
于是,他也提了很多的意见!
比如:人性是贪婪、不知足的,先只能给一点点利息;对听话、表现好的,再慢慢加;还得有武力、惩罚措施……
小青这个秘书工作,现在干的很称职,快速的做着记录、梳理每个人的意见。
《义庄策划纲要》的细节处再次调整后,郭克一当天下午就把所有的佃户集合起来。
“现在宣布第一件事,我将在振华义庄成立一所义务私塾,义庄内所有年满6岁的孩子,都需要入学三年,成绩优秀的,可继续深造!”
“这三年期间,孩子的学费,都是免费的!”
郭克一抛出一个重磅诱饵,下面的佃户嗡嗡的热闹讨论着。
还有这种好事,能让孩子免费上学。这个东家,人怪好的嘞!
“很好,没有人有反对意见!!”
“那我宣布第二件事:刘小涌兼任义庄掌柜,全面负责义庄的管理、生产。”
“振华钱庄的王小二,兼任义庄的会计一职,同时,协助我教学。”
“张大彪,负责组织保安队,义庄的安全若是出了问题,唯张大虎是问!”
“由义庄的所有妇女,推荐一位妇女主任,要性格泼辣,有正义感,能为我们义庄妇女同志出头。”
“下面,具体的工作细节由我们振华义庄的刘掌柜,跟大家说!”
至此,郭克一又把自己从琐碎的管理工作中摘了出来。
他还是侧重于读书、学习,总结。
千头万绪,他能躬身入局理线头;一旦事有眉目,就及时放手,身处局外旁观提挈、指导。
这也是不管他怎么折腾事,徐世昌一首都很支持他的原因。
忙而不乱、急而不慌!
“我将在东家的指导下,带领大家,实行三统一:统一生产劳作、统一吃饭、统一抵御土匪……”
“下面,我们先选妇女主任……”
台上,兼职振华义庄掌柜的刘小涌大声的嘶吼着,声音很有激情!
郭克一跟着老师徐世昌,回去读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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