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指着外面对着江寒棠叫屈：
“小姐您看！您这一来就惹出祸事了！”
“这些地痞无赖最难缠，定是看您面生好欺负，故意讹诈！”
他故作忧心拍着手：这可如何是好？耽误生意是小，坏了将军府的名声是大啊！”
春桃气得脸通红：“胡说！我们的马车根本没动！明明是他自己扑过来的！”
江寒棠隔着白纱，冷冷地看着门口那场拙劣的闹剧，又瞥了一眼赵掌柜眼中极力掩饰的得意。
苏姨娘的手脚，倒是伸得快。
她拨开挡在身前的赵掌柜，缓步走到铺子门口，站定在台阶之上，白纱帷帽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喧闹的人群因她沉静的气势稍稍安静了些，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要钱？”
江寒棠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几个泼皮瞬间来了劲：“赔钱！不赔我们五百两银子，老子就砸了你们的铺子！”
江寒棠冷冷瞥了那人一眼：“没有。”
那泼皮一愣，嚎得更响：“撞了人还想赖账？”
“大家评评理啊！还有没有王法！”
江寒棠的声音陡然拔高：“要命，倒有一条，就在这儿。”
她向前踏出一步，帷帽下的目光穿透白纱，牢牢锁住那泼皮头子：
“征北将军江震岳，是我祖父，他老人家杀过的北狄人，垒起来能比你人还高。”
“我江家世代守边，流的血比你喝过的浑水都多。”
“今日我江寒棠就站在这里，你要我的命？”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只管上前来拿！皱一下眉头，算我江寒棠辱没了江家将门风骨！”
“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江家刀下的亡魂怨气重！”
这番犀利的话语瞬间卷入人群，方才还叫嚣不休的泼皮们，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干张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噤了声，看向江寒棠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是啊，江家满门忠烈，前不久江小姐随摄政王治水，造福一方百姓，还被咱们陛下封了河州县主。”一人小声嘀咕。
背着背篓的大爷立即接话：“她爹江砚戎和母亲白望舒更是为咱们楚国送了命，这几个泼皮无赖，定是看江小姐心地善良故意碰瓷！”
为首的流氓头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对上白纱后隐约透出的冰冷视线，腿肚子竟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
“将门虎女，岂容你们糟蹋？”
“他们就是想讹钱，大家伙打他们！”
卖菜的小贩说完便丢出手中的白菜叶砸向流氓头子，其他百姓也纷纷加入其中。
一个混混猛地逃窜进了人群，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眨眼间，几个气势汹汹的泼皮跑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地上那个装腿伤的，连滚带爬地狼狈逃窜。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和鄙夷的议论。
春桃笑着替江寒棠感谢百姓：“谢谢大家帮忙，日后各位来我们锦绣绸缎庄买布，必定给各位让利。”
“还望大家不要嫌弃。”
江寒棠不再看这场闹剧的残局，转身，目光射向柜台后早己面无人色的赵掌柜：
“你的账，该清了。”
松鹤堂的药香似乎比往日淡了些。
江寒棠坐在床榻边的绣墩上，正低声向祖父回禀前门街铺子的查账结果，尤其是锦绣庄赵掌柜的贪墨行径。
江老将军靠在引枕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己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锐利，听着孙女的讲述，他眉头紧锁偶尔点头。
“孙女己将赵掌柜连同证据一并送官。”
“铺子暂时交由福生盯着，再从府里调两个可靠的老账房去梳理，祖父您觉得如何？”江寒棠问道。
“嗯，做得对。”
江老将军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赞许：“雷霆手段，方能震慑宵小。”
“府里这些陈年积弊，是该好好清一清了。”
正说着，院门外陡然传来刺耳凄厉的哭嚎，瞬间打破了松鹤堂的宁静。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太公，您可得为我做主！”
钱姨娘披头散发，不管不顾的就往院子里冲，守门的赵嬷嬷试图阻拦，被她连抓带挠的推开。
她哭的声嘶力竭：“没法活了！大小姐要逼死我啊！”
钱姨娘扑倒在门槛上，指着江寒棠哭诉：
“她…她克扣我的份例！连吃碗鸡蛋羹都要看她脸色！”
“还扬言说要将我发卖！老太公，您救救我啊！”
江老将军眉头拧成了疙瘩，刚恢复些血色的脸又沉了下来，胸口微微起伏。
江寒棠站起身，走到门口，目光冷淡看着院中撒泼打滚的女人。
“柳含烟有一句话没说错，你……确实蠢。”
钱姨娘对上她冰冷的目光，眼中怨毒之色不加掩饰，随即哭嚎得更大声，不知道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闭嘴！”
她冷声呵道，钱姨娘被吓的一顿，断断续续的抽泣着：
“老太公您可看见了，在您面前小姐对妾身都是如此不客气，可想……妾身背后的日子有多难过呀！”
江寒棠一步步走近钱姨娘，带着无形的压力，钱姨娘下意识往外缩了缩。
“克扣份例？”
“发卖？”
江寒棠俯视着她，勾起一抹冷笑：“钱姨娘，你的份例是按府中旧例，一分未少。”
“至于发卖……”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钱姨娘肥胖的身子：“兄长巴不得我这么做，我怎能如他的愿？”
江寒棠的声音清晰传到院中每一个下人耳中：“将军府不是市井泼妇撒野的地方，祖父病体未愈，需要静养。”
“你再在这里哭闹惊扰祖父……”
江寒棠目光陡然变的凌厉：
“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去西山田庄‘静养’，那里山清水秀，想必极适合你‘修身养性’，也省的府里再听这些污糟的嚎丧！”
“静养”二字，她说的轻描淡写，却让钱姨娘心中大骇。
西山田庄？那是将军府最偏远荒凉的宅子，去了那，跟被放逐发配有何区别？
她本来只是想闹一闹，让江寒棠难堪，让老太公解了自己的禁足，都怪苏媚儿这个贱人出的主意……害她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元宝，还不快带你家主子下去。”
江寒棠不再看她，转身走回祖父床榻边。
院子终于恢复了清净，江老将军看着江寒棠利落地处置了钱姨娘的闹剧，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他喘息片刻，对侍立在一旁的江安道：
“去…请东城官媒张娘子进府一趟，就说…老朽有事相托。”
“祖父？”江寒棠有些意外。
官媒张娘子，那是京中达官显贵圈子里口碑最好，最重信誉的媒人，祖父这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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