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锦绣庄内乱作一团,小厮们脚步匆匆往返于库房与前台。
福生急得嘴角起了个大泡:“小姐,先前谈好的江南顶级蚕丝被莫名截留,原本谈妥的船期一推再推。”
“奴才腿都快跑断了,他们也没给什么有用的说法。”
“还有几个锦绣庄长期合作的老主顾,也相继派人送来口信,要么说家中变故停止采买,要么就转投了云裳阁。”
江寒棠立在柜台后,听着福生低声禀报,脸色沉静如水:
“知道了。”
她平静吩咐道:“江南的生丝改走陆路,从蜀中绕道,价格贵三成也要。”
“至于老主顾那边,你备足厚礼,亲自登门致谢他们对店里多年的关照。”
江寒棠合上账本:“切记,不必提生意,只叙旧。”
她话还未吩咐完,店中小厮就吵嚷着从外面跑进来:
“不好了!”
“不好了小姐!门外来了几个百姓,说咱们的蜀锦用了劣质染料,触水褪色能染黑肌肤,都嚷嚷着要退货呢!”
江寒棠抬眼,眸中寒光一闪,明枪暗箭接踵而至,长公主的每一次打压,都精准卡在锦绣庄运转的要害。
她平静开口道:“我随你去看看。”
江寒棠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闹哄哄的吵嚷声:
“退钱!退钱!”
“锦绣庄居然赚这种黑心钱!”
“就是!亏的上次我们还帮忙维护江家小姐!呸!”
几个百姓面红耳赤争论不休,见江寒棠出来吵嚷声更盛,江寒棠打量着人群,里面几个精壮汉子,声音尤其大。
江寒棠屈身行了一礼,百姓一愣,便听少女婉转的声音响起:
“诸位,实在对不住。”
“不管是不是我锦绣庄的料子有问题,各位舟车劳顿也全是因为我,寒棠先给大伙赔罪了。”
她示意小厮去将面前老伯手中的料子取过来:
“老伯,我记得您,上次我被歹徒欺诈,您还为我说了话。”
江寒棠又指指人群中的几人:“还有这几位寒棠也记得,多谢。”
听她这么说后,吵嚷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老伯满脸惋惜:
“江小姐,老夫不信你是这样奸诈之人。”
“可在锦绣庄买的料子确实有问题,我是买给家中孙儿穿的,娃娃染的浑身黢黑,我儿媳都疼坏了。”
江寒棠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蜀锦,稍一搓便在指尖留下黢黑印记。
“这不是我家的料子。”
人群中的几个高个子见人群渐渐安静,躲在后面在此出声引导:
“她当然不会承认!”
“就是!江家就是昧着良心赚钱,可把我们大伙害惨了!”
江寒棠对春桃悄声吩咐道:“去衙门报案,就说有人在云裳阁附近闹事。”
云裳阁就在锦绣庄对过斜对角的位置,衙门里当官的必然知道那是谁的产业,他们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绝对会第一时间赶到。
江寒棠抬手示意百姓安静:“大家别激动,听我说,”
“今日各位手上的布料,但凡验出是我锦绣庄的,我都赔付三倍银子!”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身后几个壮汉又开始使坏:
“别信她的!”
“她就是想骗大家伙!我们要讨公道!”
江寒棠拂袖示意,殿内伙计立即从人群两侧,开始分发茶水和竹凳:
“大家不要慌,且先休息会,这公道我自然会给你们。”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几个壮汉也只能暂时蛰伏,伺机而动。
江寒棠朗声道:“诸位,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可以选一位熟知的人作为代表,跟我来仓库选几匹蜀锦。”
“寒棠会当着你们的面将布料浸泡在水中,以证清白。”
百姓们左顾右盼,最后竟然选了一开始说话那位老伯,差小厮带着老伯选出的布料出来后。
江寒棠将蜀锦丢进大缸,百姓议论纷纷围了上来,只见缸中水清澈并无变化。
江寒棠轻勾唇角,吩咐裁缝当场裁剪成衣,让几个伶俐的伙计穿上,站在门口。
百姓等了许久,蜀锦依旧光鲜亮丽毫无褪色现象。
人群中的汉子见情况不妙,立马捂着肚子嚎叫起来:
“哎呦!”
“我的肚子,茶水里有毒。”
百姓又是一惊,还没等他们吵嚷起来,衙门当值的官差便来了,为首那个一把揪住汉子的衣领:
“李三,又是你!”
“岑捕头!小人错了,小人是有苦衷的!”
岑捕头根本不听几个壮汉的哭嚎:
“贵人店前也敢闹市,带走!”
人群中的毒瘤被拔出,百姓也慢慢平息了怒火渐渐散去。
以他矛守己盾,江寒棠这招釜底抽薪让锦绣庄得以喘息,铺子也缓缓恢复了往日的繁忙。
消息传回长公主府时,沈彦冰正执笔作画,宣纸上几竿墨竹疏朗有致。
听得心腹回禀江寒棠的应对之策,他悬腕的笔锋在空中微微一滞,一滴浓墨险险滴落。
沈彦冰缓缓放下笔,看着画纸上挺拔孤傲的墨竹,半晌,唇角竟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笑意,低语道:
“倒是个……机敏的女人。”
那语气里,竟无多少被打压后的恼怒,反而透着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味,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
处理完锦绣庄事宜后,江寒棠便赶回了将军府,看着门口停着辆破旧的马车,她心中升起几分猜测,快步赶往主院。
松鹤堂内,孙大娘子还穿着那件酱紫色的袄子,她身边除了那个令人讨厌的酸腐书生,还多了一个人……齐士理。
江寒棠眉头微蹙,这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是如何凑到一起去的?
她悄悄躲在一旁的花窗下,暂时不打算露面。
“老太公啊!”
孙大娘子嗓音尖利,带着哭天抢地的夸张:“您老行行好,快救救我这侄儿吧!”
她一把扯过旁边痴痴呆呆的郑守礼:
“您瞧瞧,自打那日在府上见了寒棠一面,回去后就魂不守舍,茶饭不思,整日里捧着圣贤书也读不进去。”
“嘴里念念叨叨全是寒棠!人都瘦脱了形了!”
“再这么下去,我们郑家这根独苗,可就要生生熬死了啊!”
郑守礼适时配合,脸上挤出痛苦痴迷的表情,嘴里喃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江小姐…守礼……守礼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日日讲经论道,以正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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