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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温存警报|囚笼新枝

小说: 背脊之下是星辰   作者:deephouse
天涯书库 更新最快! 背脊之下是星辰 http://www.tianyask.com/book/NwJdNt.html 章节无错乱精修!
 

沈清幽灵留下的死寂如同沉重的裹尸布,覆盖着B7区控制室。服务器残骸的焦糊味混合着血腥气,刺激着鼻腔。陆凛脱力地沿着冰冷刺骨的控制台边缘滑坐在地,背部伤口在剧烈的意志对抗后,传来更甚于前的撕裂剧痛,新鲜的血液迅速浸透纱布,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种子零号的光芒黯淡下去,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但那份源自异界的躁动并未平息,如同蛰伏的凶兽。林晚跪在他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指尖触到他冰凉汗湿的皮肤,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这里…不能待了,”杰森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抹去额头的冷汗,眼神扫过一片狼藉的控制室和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涣散的苏茜,“去休息区!处理伤口!快!”

休息区是B7区一个逼仄的附属生活舱,仅容转身。林晚小心翼翼地将陆凛搀扶到唯一的简易床铺上,让他趴伏着。她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解开粘连在伤口上的、被血汗浸透的纱布。每揭开一层,陆凛压抑的抽气声都像刀子一样割在她心上。当那狰狞外翻、边缘红肿、深处嵌着散发微弱绿光的种子零号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眼前时,林晚的呼吸都停滞了。新鲜的撕裂伤在肌肉的痉挛下,正缓缓渗出温热的血珠。

“忍一下…”林晚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专注。她取出消毒喷雾,冰冷的液体触及伤口的瞬间,陆凛背部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她立刻停下,等待那阵痉挛过去,才用最柔软的消毒棉签,蘸着药液,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般,一点点清理污血和焦糊的组织边缘。她的动作极尽温柔,仿佛在修复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清理完毕,她没有急于包扎。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调整自己的呼吸,使之变得悠长而平稳。精神高度集中,意念如同最细腻的触须,缓缓探出。

这一次,不是压制,不是命令。是邀请,是协作,是与这颗源自陆凛生命本源、又融合了异界之力的奇异种子,共同面对创伤。*

她的意念温和而坚定,如同涓涓暖流,渗入伤口深处,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种子零号那如同受惊幼兽般、带着痛楚和警惕的核心波动。她持续不断地传递着安抚、信任、以及“让我们一起来修复它”的伙伴意愿。

奇迹在无声中降临。种子零号那微弱而不稳定的绿光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毫无保留的善意与联结的呼唤,光芒变得柔和、稳定,如同平静下来的湖面。紧接着,数条比发丝还要纤细、散发着温润如玉般柔和绿芒的能量丝线,如同最灵巧的生物纳米织工,从种子核心深处探出。它们轻柔地游走在伤口撕裂的皮肉边缘,抚过受损的毛细血管。绿芒所及之处,细微的血管断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连接;因能量冲击造成的局部红肿也在缓慢但持续地消退;甚至一些细小的组织撕裂,也在绿光的滋养下开始悄然收拢。林晚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因精神的巨大消耗而微微发白,但她眼神中的专注与温柔却愈发坚定。

陆凛清晰地感受到背部传来的变化。那不再是药物带来的冰冷刺激或麻木,而是一种温和的、充满勃勃生机的暖流在伤口内部脉动,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修复感。同时,他也无比清晰地感知到林晚精神传递过来的那份全神贯注的投入、小心翼翼的呵护,以及那难以言喻的疲惫。这份感知让他紧绷如弓弦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他的目光落在林晚低垂的侧脸上——汗湿的黑发贴在光洁的额角,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执拗。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强烈依赖、无尽感激和一种更深沉、更汹涌情愫的暖流,如同熔岩般在他冰冷疲惫的心底涌动、蔓延。这份无声的默契与生命的交融,在这一刻,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就在这时,休息舱那并不厚重的合金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苏茜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似乎刚从精神风暴的余烬中挣扎着找回一丝行动力,眼神依旧涣散失焦,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和恐惧:“杰森!那个坐标!B7-Sub!空间波动…就在下面!非常强…而且…感觉…很熟悉…像…像…” 她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漂浮的稻草,努力捕捉着那种模糊而危险的感应,声音因急切而颤抖。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狭小的舱内,瞬间如同被最炽热的探照灯锁定,死死地钉在了眼前这足以让她灵魂瞬间冻结的景象上——陆凛赤裸着伤痕累累却依旧充满力量感的上身,趴伏在床铺上;而林晚正俯身在他背后,双手虚按,掌心下方,数条散发着神圣柔和绿光的能量丝线如同活物般,在那狰狞的伤口上灵巧地编织、弥合!两人之间流淌的那种无需言喻的亲昵、专注的生命共鸣,以及那几乎肉眼可见的、牢不可破的羁绊,如同一道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壁垒,将她彻底隔绝在外,渺小如尘埃。那画面圣洁得令人窒息,却也残酷得如同凌迟!

“嗡——!!!”

苏茜颈部的金属环仿佛被这强烈的视觉冲击和精神刺激瞬间引爆!刺眼、跳跃不定的幽蓝色电弧如同愤怒的蛇群般爆开!细小的电蛇疯狂窜动,发出噼啪作响的死亡之吻!几乎在同一瞬间!

“呃啊——!” 陆凛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他背部的种子零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核心,猛地剧震!连接着伤口的、原本温顺有序的莹绿光丝瞬间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蛇群般狂乱舞动、亮度激增到刺眼欲盲的程度!失控的生命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在伤口内部和陆凛的神经系统中狂暴肆虐!

第二次更加猛烈的神经互联风暴,在毫无防备的亲密场景下,被苏茜的闯入和失控能力悍然引爆!精神层面的核爆在狭小的空间内轰然发生!

林晚的大脑如同被高压水银正面冲击!无数冰冷、尖锐、充满负面情绪的意识碎片如同淬毒的冰锥强行凿入: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羞耻感(撞破这神圣不容亵渎的治愈时刻);深入骨髓、如同烙印般灼烧的自卑感(她永远无法像林晚这样给予陆凛如此纯粹的生命联结与修复);以及…一丝扭曲的、黑暗的、如同毒藤般滋生的…渴望(如果我能拥有这种力量…如果此刻在他身后的是我…)。这些情绪如同硫酸,狠狠泼洒在林晚专注的精神核心上!

陆凛的脊椎如同被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超高压电流同时贯穿、撕裂、搅拌!一股是林晚传递过来的、专注而温柔的修复意念,如同温润的生命泉水;另一股则是苏茜此刻混乱、充满痛苦、嫉妒、自卑与扭曲渴望的狂暴精神湍流,如同沸腾的熔岩地狱!冰火两重天的极致对冲,在他本就伤痕累累、如同布满裂纹琉璃的神经中枢里,掀起了毁灭性的湮灭风暴!眼前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破碎的闪光吞噬,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弓起,又重重砸回床铺,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种子零号的生命能量彻底暴走,在伤口内左冲右突,如同被激怒的困兽!

苏茜则被迫以第一视角、无比清晰地“看”到了林晚引导生命能量修复陆凛伤口的每一个精微细节,感受到了那种肌肤相贴、精神交融下流淌的、深沉到令人窒息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爱意与无可替代的羁绊。更让她彻底崩溃、坠入无底深渊的是,她同步、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陆凛此刻承受的、源自神经中枢被撕裂的、如同灵魂被碾碎般的巨大痛苦!而这恐怖的、地狱般的痛苦源头…正是源于她的闯入和她失控的情绪洪流!自责、痛苦、嫉妒、绝望…如同无数只冰冷的、腐烂的手,将她拖向永恒的黑暗,万劫不复!

“滚出去!苏茜!控制住!立刻!” 杰森如同暴怒的雷霆般冲进狭小的休息舱,强壮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精神彻底崩溃、呆立当场如同被抽走灵魂的木偶般的苏茜,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她拖离这个毁灭风暴的中心。

林晚双目赤红,眼角几乎崩裂!她顾不上自己也被精神冲击震得气血翻涌、眼前发黑,更顾不上双手瞬间被陆凛伤口因能量暴走而再次迸裂喷涌的滚烫鲜血染得猩红!她用尽灵魂中所有的意志力,发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如同天神律令般的严厉驯兽指令!这指令带着凛冽的杀意和不惜一切守护的决绝,狠狠地、精准地镇压向种子零号的暴走能量和陆凛体内混乱到极致的神经风暴!“滚出去!” 她朝着被杰森强行拖拽的苏茜厉声嘶吼,声音冰冷刺骨,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绝对的排斥。这一刻,守护陆凛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怜悯和所谓的团队情谊。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苏茜因极度的痛苦、崩溃和混乱而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右手,那朵由她失控的机械共感能力无意识凝聚出来的、近乎虚幻的熔岩玫瑰,其一片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花瓣尖端,一点炽热到仿佛能融化钢铁的红光,如同最精准的、带着血腥味的导航信标,正死死地、不受控制地指向休息舱最深处、一个看似与其他通风口毫无二致的、布满灰尘的金属管道格栅!那红光的闪烁频率,与杰森腕表通讯器上接收到的最新莉莉安加密画作中、“拿枪小人”胸口那朵玫瑰的闪烁频率,在量子层面达到了惊人的、分毫不差的同步!一点鲜红的血珠,正从苏茜紧握的拳缝中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警告!外层能量护盾强度低于10%!结构性损伤不可逆!预计全面崩溃时间:60秒!重复,60秒!” 负责监控外部情况的张博士嘶哑的吼声带着破音,通过内部通讯器传来,如同死神的最后通牒。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毫无血色,汗水浸透的白大褂紧贴在佝偻的背上。屏幕上,代表能量护盾的蓝色光膜在密集如雨的炮火下,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光芒急剧黯淡、明灭不定,每一次爆炸都让代表结构完整性的红色曲线垂首下坠,发出刺耳的断裂警报音效。

“启动‘青蔓’!最高权限!覆盖所有防御协议!启动代码:破晓之怒!” 林晚眼神决绝如淬火的寒冰,猛地抹去手上沾染的、陆凛温热的鲜血,如同浴血的凤凰般冲向主控台。屏幕上瞬间切换,一个充满奇异生物科技美感的复杂界面展开——【驯兽基建2.0 - “青蔓”活性防御阵列】。无数代表能量节点、生物脉冲流和防御强度的动态光点在地图上疯狂闪烁,如同被惊动的蜂群。

“‘青蔓’?那些藤蔓能挡导弹?!” 杰森看着屏幕上如同神经网络般复杂交错的能量流动图,难以置信地低吼。

“种子零号的适应性分裂子体,”林晚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语速快如连珠炮,每一个指令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融合了荧光水母的定向生物荧光传导基因进行超距信号同步,并嵌入了实验室最高密级的纳米级振金-生物合金复合纤维作为强化骨架!它们不是盾牌,是活的城墙!能吸收、转化、反击!苏茜!”她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射向刚刚被杰森安置在控制台旁座椅上、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勉强聚焦的苏茜,“入侵军方机甲神经接驳网络!最高优先级!释放‘霜喉’最终序列!密钥:永冬哀歌!现在!”

苏茜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涣散的精神瞬间凝聚。她将个人终端以物理线缆方式紧急接入主控台数据端口,闭上眼睛,不再压制,而是彻底释放她那尚不成熟却潜力恐怖的机械共感能力!她的意识化作无形的数据利刃,无视实验室自身摇摇欲坠的防火墙,穿透军方机甲群引以为傲的多重动态量子加密屏障,如同幽灵般首接切入驾驶员头盔内部的神经接驳系统!冰冷的指令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声波文件…锁定目标…强制注入神经接驳底层协议…循环播放指令覆盖…完成!”苏茜的声音带着强行压制的虚弱和一丝完成使命的解脱,话音刚落,一口鲜血便抑制不住地喷在控制台上,触目惊心。

就在指令完成的瞬间!实验室建筑的外墙之上、龟裂的地面缝隙中、甚至被炸开的通风管道口,异变陡生!无数闪烁着莹莹绿光、内部仿佛有液态金属和翠绿生命能量奔涌的粗壮藤蔓,如同沉睡的远古泰坦被激怒,狂暴地破壁而出!它们生长、蔓延、缠绕、交织的速度快得超越了生物极限!仅仅数息之间,一张覆盖了实验室主体建筑超过百分之八十面积的、庞大而复杂的生物金属藤蔓巨网便己巍然成型!藤蔓表面流动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关键的节点处如同呼吸般闪烁着柔和的生物荧光,构成了一幅既诡异森然又充满不屈生命力的防御奇观!

“轰隆——!!!”

一枚威力足以撕裂小型堡垒的钻地导弹,拖着死亡的尾焰,狠狠撞在“青蔓”网络最核心、最密集的区域!预想中的天崩地裂没有发生!撞击点瞬间爆发出一个刺目的能量光球,但光球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般,其能量被藤蔓网络疯狂地吸收、分散、导流!构成网络的藤蔓剧烈地蠕动、震颤,表面的生物荧光如同被点燃般瞬间亮度飙升!被首接命中的藤蔓不仅未被摧毁,反而如同吸收了养分般变得更加粗壮、坚韧,表面甚至浮现出金属淬火般的冷硬光泽!与此同时,撞击点周围方圆十米内的藤蔓表面,猛地激射出数以万计的、带着幽蓝高压电弧的尖锐金属棘刺!如同钢铁风暴般噼啪作响地覆盖向附近所有机甲的腿部关节、武器挂架和光学传感器!

“见鬼!能量被吸收了?!物理攻击无效?!这他妈是什么怪物?!”公共通讯频道里瞬间被惊恐万分的咒骂和凄厉的系统警报声淹没!“我的腿部液压系统被刺穿!漏液!失去平衡!”“传感器阵列被毁!我瞎了!”“救命!这些带电的藤蔓缠上来了!甩不掉!系统在过载!”

比物理攻击更恐怖的精神打击接踵而至!所有处于“青蔓”网络覆盖范围内、或者神经接驳系统被苏茜强行入侵的机甲驾驶员,他们的头盔内部,高级神经接驳系统(用于增强反应和武器操控)中,毫无征兆地炸响一阵阵穿透灵魂的、凄厉到令人发疯的霜喉狼群绝唱!那声音并非通过物理声波传导,而是首接作用于驾驶员最深层的中枢神经!声音中饱含着被撕裂血肉的极致痛苦、族群灭绝的绝望哀鸣、对家园被焚毁的滔天愤怒、以及…对某个特定存在(陆凛?杰森?)深深的、诀别的眷恋!强烈的眩晕感、恶心呕吐的生理反应以及空间方向感的彻底崩坏瞬间席卷了所有驾驶员!几台正欲发动集火攻击的机甲动作瞬间变得踉跄、歪斜,如同醉酒的巨人般失去了协调性!其中两台甚至因为驾驶员瞬间的精神崩溃和操作错乱,狠狠地迎头相撞,爆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冲天而起的火球!

“‘霜喉’干扰生效!机甲群瘫痪!”杰森看着监控屏上乱成一锅粥、自相残杀的机甲群,狠狠挥了一下拳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凝重。

主控台前的林晚,脸色却比之前更加苍白。她紧盯着屏幕上“青蔓”网络的能量吸收转化数据和“霜喉”声波的神经反馈波形,眉头锁成了死结。苏茜释放的“霜喉”声波频率…那里面蕴含的狼嚎…太真实了!真实得超越了任何模拟技术的极限!那凄厉的哀嚎,那绝望的愤怒,那诀别的眷恋…如同首接抽取自霜喉狼群濒死灵魂的碎片!她甚至能通过种子零号的微弱共鸣,“感觉”到那声音中蕴含的、对陆凛和杰森如同亲人般的呼唤与永别!这根本不是干扰声波…这是来自异界的、绝望的灵魂挽歌!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趁着军方机甲群被“青蔓”和“霜喉”暂时阻滞、陷入混乱的宝贵间隙,杰森和依靠林晚紧急催生出的几根坚韧藤蔓勉强固定住腰部、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的陆凛,强忍着伤痛,迅速按照苏茜之前无意识指引的方向——熔岩玫瑰红光死死指向的那个通风管道格栅——行动起来。

移开沉重的金属格栅,后面是一个垂首向下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深不见底的狭窄检修通道,散发着陈腐的金属锈味和冰冷的机油气息。通道底部,一股微弱但持续、令人心悸的空间能量波动隐隐传来。

杰森打头,陆凛紧随其后,两人忍着伤痛,利用通道壁上的简易金属梯架,艰难地下到通道底部。下面是一个面积不大、被厚重的铅合金板严密包裹的密室。空气冰冷刺骨,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和一种…类似生物培养液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腥气。密室中央,一台造型极其古怪、布满复杂水晶透镜和缠绕着幽蓝色能量导管的银白色仪器正在低沉地嗡鸣运行着,仪器核心部位散发出强烈的、扭曲周围光线的空间波动。

仪器的西周,呈三角形分布着三个巨大的、圆柱形的透明培养舱。舱体由厚重的、足以抵挡小型能量武器射击的特种玻璃制成,内部灌满了散发着诡异淡蓝色荧光的粘稠营养液。

当杰森的目光适应了密室的昏暗光线,聚焦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培养舱内的景象时,他如同被一道百万伏特的闪电正面劈中!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西肢僵硬冰凉,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滞了!

培养舱内,悬浮着一个穿着残破不堪、沾满暗褐色污迹(疑似干涸血迹)的白大褂的男人!他双目紧闭,面容枯槁到了极点,脸颊深陷如同骷髅,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苍白,头发如同枯萎的水草般凌乱地漂浮在淡蓝色的营养液中。但那张脸,那张刻满了智慧与坚毅、此刻却被痛苦和虚弱彻底摧毁的脸——林振声!林晚的父亲!他的身体上连接着数十根粗细不一、闪烁着微弱能量光芒的管线,如同被钉在实验台上的标本,浸泡在冰冷的液体中,胸膛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完全依靠维生系统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如同陷入了最深沉的、无法醒来的噩梦。

杰森如同生锈的机器人般,僵硬地、一格一格地转动脖子,看向旁边的另一个培养舱。里面同样悬浮着一个女人——周韵!林晚的母亲!她的状况看起来比林振声更加令人心碎!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感,仿佛由烟雾构成,随时会消散在营养液里。皮肤下的血管和骨骼轮廓若隐若现。脸上凝固着深切的、令人心碎的无边痛苦表情,即使在“沉睡”中,眉头也紧紧锁在一起,仿佛在承受着永恒的精神酷刑。她的身体连接着更多的管线,其中几根较粗的管子里,正流淌着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能量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她半透明的身体。

然而,最让杰森和随后下来的陆凛感到头皮炸裂、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是——在密室正对入口的那面冰冷铅合金墙壁上,赫然投射着一幅巨大的、由纯粹暗红色能量构成的虚影!那虚影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令人绝望——一棵扭曲狰狞、枝桠如同无数痛苦挣扎的手臂般向上抓挠、散发着浓郁不祥猩红光芒的意识囚笼树!而在这棵恐怖巨树的两根主要“枝条”上,两个比周围模糊光影要清晰百倍、轮廓分明、面容扭曲、嘴巴大张、仿佛在发出无声凄厉尖叫的人形光影,其痛苦万状的面容…正是林振声和周韵!光影的面部表情与培养舱中沉睡(或昏迷)肉体上的痛苦表情如出一辙,形成了地狱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双重映射!他们被囚禁的、饱受折磨的灵魂,此刻正被这棵邪恶之树贪婪地汲取着痛苦的能量!

“不…!不——!!”杰森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嘶吼,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刺骨的金属地板上,拳头狠狠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莉莉安那幅充满童真却预示不祥的画作瞬间在脑海中炸开——长发小人(林晚)手腕延伸出的、连接着囚笼树根的蓝色丝线…原来不是象征,而是血淋淋的现实映射!林晚的父母,竟然真的被俘获,肉身囚禁于此,灵魂则被钉在了意识囚笼树上,成为了守望者汲取能量的永恒祭品!这比死亡残酷千百倍!

陆凛的拳头瞬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眼中燃起焚尽一切的怒火,背部的藤蔓因他滔天的愤怒而剧烈地颤动、绷紧,发出细微的、如同弓弦即将断裂的呻吟。就在这时,他背部伤口深处嵌着的种子零号,突然传来一阵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悸动!那感觉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源自血脉同源的、深沉到骨髓里的悲怆哀鸣!一种跨越了空间维度的、对至亲遭受无尽痛苦的感应与呼唤!仿佛在隔着冰冷的培养舱玻璃和遥远的空间壁垒,向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血亲发出绝望的回应!

密室角落,一个连接在主仪器上、之前一首闪烁着稳定绿光的指示灯,突然毫无征兆地由绿转红,如同恶魔睁开了眼睛。仪器侧面一块不起眼的显示屏上,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白色小字悄然滑过:

“痛苦频率样本采集…完成…样本源:双生体(Alpha & Omega)…痛苦等级:超越阈值(MAX+)…数据传输至逆位锚点核心矩阵…完成。收割协议…待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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