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尘被牢头恭送出牢房大门时,张才早己看见。张才连忙下了马车迎了上去。此时,府衙附近的大路上没有一个往来的行人。
夜色中州府府衙屋檐台阶下,两头高大的石狮子一左一右矗立在那里令人恐惧,石狮子怒目首视着前方,显示着官府威严庄重。
王逸尘没有理会张才,独自大踏步走到台阶上。伸手扣动着门上的硕大铜环把手,铁门因铜环的撞击发出阵阵“咣咣”声响,在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刺耳。
声音响过,大门耳房里走出两个官差。其中一个打着哈欠不耐烦问道:“什么人敢如此放肆?不怕挨板子吗?”
王逸尘面色淡然,冲俩人微微点头后说道:“不好意思搅了两位好梦!”说着话向俩人手里塞上一个银锭。
俩人银子在手,自然客气起来,其中一人嘿嘿两声,放缓语气问道:“你这是要……”
王逸尘首接说到:“劳烦二位官爷行个方便!通报里面的胡知州,告诉大人就说泉州商户王逸尘有事求见?”
听到这话,两个差人面露难色,其中一个小声说道:“原来是王掌柜呀!失敬,失敬。你看,再过一两个时辰,天眼看着就要亮了,何必这个时候打搅老爷呢?我们值夜的挨不挨骂是小事,只怕老爷未必见你。一旦老爷发火,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呢?你看……”
看在银子的份上,这人将话说的尽量客气委婉,希望对方最好知难而退。
王逸尘微微一笑,语气肯定地说到:“两位官爷尽管禀报大人!请你们放心,知州大人不仅不会责怪两位,说不定还会夸奖二位办事稳当呢?”
“能有这种事?”其中一个有些狐疑的嘟囔了一句,望了望另一人一眼。
王逸尘点点头,面色变得严肃,故意说道:“我这个时候来见大人,自然是有重要事情,请二位千万不要耽搁了。否则胡大人肯定也会有所责罚!”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又得了人家银子的好处,他俩自然相信了王逸尘的话。其中一个年岁略大些的对另一个说道:“你就和王掌柜在这里候着,我先去里面叫醒师爷。”说罢转身离去。
也就片刻功夫,只见刚才进去的人领着师爷走了出来,师爷手打灯笼,睡眼惺忪来到王逸尘面前,借助灯光看了看,师爷问道:“你就是王掌柜?”
见王逸尘点头称是,他接着说了一声:“跟我来吧!”然后就转身而去。
王逸尘紧跟在师爷身后,亦步亦趋来到后院一个大厅。
原来,刚才师爷听到值夜的消息后,先去了知州大人睡觉的地方。正搂着新娶的小妾酣睡的知州大人,被管家从梦里叫醒非常不爽。本想责怪师爷不长眼睛,什么事不能等到天亮?
他听到师爷说:“大人,本地富户王掌柜求见。”当他听到这句话时,知道财神爷来了!知州大人立即睡意顿消,一骨碌床上坐起,说声:“快快有请!”
胡知州换上官服戴上官帽后,踱步来到会客大厅。正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只见门外面师爷身后走进一人。知州冷眼观瞧,见此人二十多岁,虽穿戴并不奢华,但眉目间器宇轩昂,步履间透着气度不凡。
王逸尘见知州大人端坐审视着自己,立即躬身施礼。“本地商户王逸尘拜见知州大人!”他用手指了指边上一个座位,示意王逸尘坐下。师爷见状,悄悄退出了大厅。
此时屋里只剩下俩人,胡知州面色冷峻,威严的口气问道:“王掌柜,深夜来府所为何事呀?”
王逸尘不卑不亢,面色和悦说道:“我义弟牛撼岳被捕快关进大牢,我过来问问大人,不知他犯了何罪?”
知州听完,火气腾的一下上来,心里暗暗骂道:不长眼的家伙!你不陪着小心多送些银子也就罢了,反倒大刺刺询问起本官来。信不信连你一块办了?
知州大人想到这里,脸色阴沉下来,厉声说道:“这事是你能问的吗?看来你绝非一般老实商户?有胆子夜闯州衙的人,想来绝非什么善类?”
令知州大人意想不到的是,眼前王掌柜丝对他的话丝毫没有恐惧之色,而是淡淡一笑,“知州大人勿急!容我介绍一二。其实这牛撼岳与胡大人您还有些瓜葛联系呢?”
知州大人气极反笑,呵呵两声,“呵呵!一个有通匪嫌疑的醉汉能与我有何关系?以为我是三尺孩童吗?”
王逸尘见知州恼怒,不再说话,从身上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知州一愣,本欲不接。他端量着对方不急不躁的神情,心里觉得狐疑好奇,于是伸手接了过来。
知州只瞥了一眼,就知道是老太尉的手信,他心里惊悸,立即身子坐正,小心仔细读了起来……
却说王逸尘从张岱那里知道了牛撼岳被捕的消息,他安排张岱走后,忽然想起了这封书信。当时俩人从京城临安回泉州时,牛撼岳说起过这封信,王逸尘也曾看过。只是牛撼岳当时无意公门当差,觉得它没有什么用处,便将李太尉的推荐信收起来束之高阁。现在事情紧急,王逸尘觉得,也许这封信能派上大用处呢,于是翻箱倒柜,终于将这封信找了出来。
胡知州看完恩师李太尉的推荐信,瞪大眼睛,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他眉头紧皱,语调和缓的问道:“王掌柜!你是说李太尉向我推荐之人就是你义弟牛撼岳?”
“大人!千真万确正是牛撼岳!”王逸尘立即回应着知州大人的提问。
“这就有些奇怪了!当初他为何不来见我?有了恩师的推荐,给他个一官半职自然不在话下。”知州百思不得其解,心想:他奶奶的,这世上竟然还真有不想当官的种?
“哈哈!”王逸尘扑哧一声笑了,“我这义弟虽一身本事,可偏偏性情淡泊,无意功名!只喜欢过无拘无束的生活。”
“这倒是有趣!”知州也笑了起来,试探着问道:“牛壮士拜见李太尉时,王掌柜也一块去了吗?”
王逸尘实实在在答道:“到京城因来去时间仓促,撼岳他独自个一人去的李府。”
胡知州忽然来了兴趣,看着王逸尘的眼睛慢慢说道:“李太尉一品大员,当今天子眼里红人,可谓权倾天下。这样好的机会你为何不去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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