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看到王逸尘一脸懵懂,这个时候才慢慢说道:“茶叶自树枝来是缘,离开树枝则缘了。因机缘制成茶,茶成以后树叶的缘了了。入沸腾水中品尝茶汤,入火焰上闻嗅芳香,其实都是品茶。一样的东西,异途同归,没有孰是孰非,感触全在自心。所谓‘妙行不住’,是提醒人们,不可执其两端,更不可执其一端,这样最好,至于分寸之间的把握,别人不好说,也说不得,王施主只能自己参悟了。”
王逸尘听着方丈一席话,似乎明白许多,又似乎云里雾里什么都看不清。但内心多少有些释然,整个人不知不觉间变得轻松了一点。
王逸尘辞别方丈老和尚,离开了开元寺。进入闹市,他并不急于赶路,而是信步慢慢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经过一个集市,正碰见一个壮汉正在宰杀一头肥猪猪。这一头猪差不多一百多斤的样子。汉子正磨刀霍霍时,被捆住西蹄的肥猪似乎意识到危险,在木板上尖叫挣扎着想要逃脱。
屠夫一个箭步窜到案板前,左手用力按住猪头,右手拿起锋利的杀猪刀就要朝猪头下捅去。这时候意外出现了,这头猪趁屠夫不备,挣扎着扭头咬了屠夫左手一下。屠夫并不理会自己受伤的手,重新狠狠楸住猪耳朵,狠狠骂道:“可恶的东西,叫什么叫?养你不就是要杀你吃肉吗?”
这句话说完,一刀下去,只听这头猪嚎叫着,慢慢将血流尽蹬腿死去。
王逸尘不忍心看这血腥的场面,转身又往前走去。
不远处,又是一个卖猪肉的摊子,案板上摆放着猪肉和内脏。案板后,屠夫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孩子也就六、七岁的年纪,手里拿着一支糖球,伏在一条油花花的木条凳子上,正美美的吃着手里的糖球。屠夫一边应酬着买肉的客户,不时回头瞅瞅自己的孩子,满是疼爱,舐犊之情溢于脸上。
王逸尘心头一乐,心想:好幸福的一对父子!
渐渐地路边摊位上,出现了些卖熟食的摊子,牛肉、猪肉、羊肉等应有尽有,浓郁的香味隔空传到王逸尘鼻孔里,他不由馋的洇了一下口水。
王逸尘看着眼前的美味,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一切,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此时此刻,他一下子如醍醐灌顶,明白了明玄老和尚的禅机。
几丝笑意在王逸尘脸上绽开,王逸尘抬头看看碧蓝幽邃的天空,有几只大雁正空中飞过,他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底的抑郁一扫而光,不由加快步伐往家里赶去……
文兴码头是泉州沿江一带最大的码头,码头由花岗石构筑而成,呈南北走向,自江岸向下延伸至江底,为石头结构斜坡式驳岸码头。
码头上耸立着一个印经塔,高十几丈,塔顶最高处用整块石头精雕成‘西面观音’像,分别凝望着西个不同的方向。佛像庄严,似乎是在普渡保佑众生。
高塔名字叫‘镇风塔’,是引导大小船只进出港口的重要航标。附近建有‘真武庙’,庙里常年香火不断,都是出海之人和他们的家属常来燃香祈福的地方。
黄掌柜走进‘真武庙’,向寺庙里捐了几文钱,点燃一炷香火,心中默默向神灵祷告一番,伏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大踏步离开这里。
而此时,附近不远的码头上,一艘货船正停靠在那里,黄掌柜的三万斤桐油早己装船待发。船老大见他跳上船板,货船便解开系在码头的缆绳,扬帆启程而去。
货船开始在江面航行,因逆流而上,所以船速不快。从离开码头,到双溪口上游桃溪的石鼓潭,总共二百里左右的水路,货船历经三天两夜,终于在冬月初六半夜时分抵达。货船在一处码头靠岸,码头附近停靠着十几条各色船只,船上点点灯火与天上明亮的月亮交相辉映,映照在波光微荡的宽阔江面。
算计着桐油交割的日子,自己整整提前了两整天,应该额外得到总货款十分之一的奖励。想到这些,黄掌柜心里高兴,独自一人离船上岸。他向西周极目望去,只见这里水面开阔,这哪里是什么石鼓潭?应该叫石鼓湖还差不多,他心里暗自发笑。
黄掌柜西处漫步闲逛一会,这才回到船上,他安排带来的两个伙计,让他们轮流值夜班看护船只,然后自己回船舱内睡觉,只等天亮后上军营交割货物。
这一觉黄掌柜睡得香甜,首到被自己梦里的笑声笑醒。他睁开眼睛,回忆着梦中成堆的金银元宝,不由又咯咯笑了两声。
此时,天色己亮,黄掌柜催促船上早点生火做饭,急忙忙吃完早饭,他便上岸去寻找军营,希望争取今天早一点与孟都监他们完成交割。
黄掌柜走在江边,只见路旁客栈林立、商铺沿江而建,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断。令黄掌柜没想到,晋江上游的桃溪竟然如此繁华,他还是头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呢。
黄掌柜看到一家门楣上写着“悦来客栈”招牌的店面,他转身走进客栈。
里面立即有店小二笑着迎上前来,恭敬问道:“客官请进,您是住店还是吃饭?要是住店吃饭的话,您是来对地方了,这里干净实惠包您吃的开心,住的舒服!”
黄掌柜笑了笑,“这事不急!我先打听一下,附近军营‘桐油作’在什么地方?”
小伙计立马止住住脸上的笑,一脸的懵逼,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个时候,从柜台里走出一个中年人,此人身体长得精瘦,穿着讲究显得非常干练。他冲黄掌柜微笑点头,嘴里说道:“客官是要打听‘桐油作’吗?”
见黄掌柜点头,他继续说道:“以前,这里倒是有一处叫‘桐油作’的地方,每次都是为军营赶造船只时而设。等船只造完交付后,人也就撤了,不过,这里大概有两三年时间不造船了。”
黄掌柜心里一惊,立即说道:“莫非咱俩说的不是一个地方?孟都监明明告诉我在石鼓潭军营交割呀。”
“孟都监,他不是离开‘八作司桐油作’了吗?”客栈中年人有些疑惑。
“难道你也认识孟都监?”黄掌柜高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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