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个穿红肚兜的青年坐在地上，脖子上挂着一张吃了一半的烧饼，呆愣的看着前方。
离宇亭放轻了脚步慢慢从台子后面接近他们，序焕音走路则是完全没有声音，靠着不怎么整齐的幕布的遮挡，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两人的存在。
靠墙角的杂耍艺人开口：“刚才那是咋回事？”
坐在靠中间的那个杂耍艺人接话：“什么咋回事，你们拉开布的时候不检查检查？”
靠墙者的杂耍艺人吸了口烟：“那我哪能知道还有这情况，是不是老七搞的？”
坐在最左边的杂耍艺人插了句嘴：“老七闲的没事搞这个干嘛？”
靠中间那个杂耍艺人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他脑子有病呗。”
说吧几人嘻嘻哈哈笑一圈，瞥了青年一眼，把吃剩的瓜子皮往他头上一撒，天女散花般的落了他满身都是。
那穿肚兜的青年倒也不恼，伸出舌头来使劲够脸上的瓜子皮。没够着，瓜子皮掉下来，他又跟狗一样把烧饼咬在嘴里，把脑袋凑到地上去嗅。
那几个撒瓜子的男人见状笑得更大声了，甚至在那青年的腹部用力踹了一脚。
那青年吃痛，“哎呦”了一声，在地上夸张的打起滚来。
靠墙角的那个杂耍艺人啧啧两声：“行了，一会儿让他换上刚才那吊死鬼的脑袋上去走一圈。”
靠中间的那个杂耍艺人有点纳闷似的吧唧吧唧嘴：“不过说真的，为啥那些村民看见死人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靠墙角的那个杂耍艺人满不在乎的摇摇头：“那不正好嘛，他们觉得是表演，那就是表演呗。”
几人朝着台前走去，只剩下那红肚兜青年一人。
离宇亭有些踌躇的看了一眼序焕音，序焕音打了个OK的手势，离宇亭心下稍安，走上前去看那个还在地上打滚的青年
那个青年似乎脑子不怎么灵光，这样看子车演的傻子比起真傻子来还是差点儿。
待离宇亭和序焕音走到跟前，他也是注意到了两人，终于停下来打滚，双腿向前一蹬站起身来。
他看着也没多大年纪，脸上脏兮兮的全是泥垢，一双眼睛带着疑惑又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两人：“哥……呃，姐……你……你俩是……谁啊？”
离宇亭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
序焕音看了两人一眼，从包里掏出块软糖，蹲下身往那傻子手里一塞：“乖，哥哥姐姐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给你一包糖。”
那红肚兜青年接过糖嘿嘿一笑，傻笑着看向序焕音。序焕音点点头，示意离宇亭问话：“你们杂戏班子是干什么的？”
“干……干什么……是……什么……我想吃……烧鸡……鸡腿……饿了……”那傻子说话跟漏勺一样，一抖一抖的，又结巴，不打起12分的精神听根本听不出在讲什么。
“听话，你们在哪里休息？”离宇亭冷静的回应道：“班子里的其他人呢？除了这些人还有干什么的？”
那傻子傻呵呵的笑笑，似疯癫：“在……石头旁边……有坑……嘿嘿，他……他们打我……疼。”
“班子里有小孩吗？”
“顺子……哥，有小孩……有，娃娃……不让碰。”
序焕音合了合眼：“叫符顺？”
“符……？符顺……嘿嘿，顺子哥，嘿嘿……凶……”
离宇亭问了一嘴：“符顺是谁？”
序焕音哼哼笑了两声，只道：“废物甜点心一个，在班子里排第七。”
那红肚兜青年吸了吸鼻涕，又啃了一口怀里的饼。
离宇亭想了想，又问道：“那他的娃娃是活的还是死的？”
序焕音斟酌了一下用词：“呃……不是人，是有自己意识的活物。”
就在这时，两人听见前面收拾台子的杂耍艺人似乎有要回来的意思。
离宇亭从兜里掏出之前怀蕴清给他的那张彩色纸片在那傻子面前晃了晃，他的注意果然立即被纸片吸引。
离宇亭极其小声的说道：“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那红肚兜的傻子摇摇头，但眼神依旧跟着离宇亭手里的纸片转动。
离宇亭将手中的纸片折了几折，在平常不过的纸片在他手中变作了一只翻飞的蝴蝶。
那傻子的眼神里顿时有了光彩：“蝴……蝴蝶！”
序焕音西下张望一圈，确认附近没有杂技班子其他人，离宇亭首起腰来，将蝴蝶捏在指尖，顺着傻子的眼神缓缓向后移动。
不出所料，那傻子跟着他的脚步开始向前走，走边露出傻笑，连手里的饼都顾不上了，很快就跟着离宇亭远离了台子。
序焕音最后看了一眼，在确认安全后给离宇亭打了个手势，离宇亭一把将那纸蝴蝶攥在手里，傻子脸上的笑容转瞬间变作了疑惑。
序焕音上前两步迅速摁住那傻子，离宇亭另一只手在兜里握紧了匕首猛地抽出，用刀柄击打向了他的颈部。
然而意想之中的昏厥并没有出现，在离宇亭惊讶的目光中，那傻子的脑袋整齐的从颈部断开。倏地掉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留在了距离两人几米的位置。
序焕音摁着肩膀的手一顿，从包里掏出绳子三下五除二的捆住，将那颗头抓着头发提溜起来便于审问。
离宇亭有些蒙圈的啊了一声，寻思着自己哪来的这种神力。
那身子猛地挣扎起来，序焕音掏出藏在长裙里的长刀就刺穿了红肚兜傻子的身体，牢牢的钉在原地。她和子车不大一样，她挺嫌弃傻子的，奉言村这个身份的家中小妹就是个傻子，天生傻。
序焕音提在手里的脑袋扫了一圈，语气里似乎还带上了哭腔：“为……为啥，突然……打，打我。”
怀蕴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呀，这么巧？”
离宇亭扭头看去，怀蕴清手里推着个地板车，上面还架着一口铁锅，小芝拽着他的衣服紧紧跟着。
离宇亭指指序焕音手里的脑袋：“这人你认识吗？”
怀蕴清眯眼瞧了瞧：“这是……小王？”他连忙把脑袋接住，捧在手中上下打量：“还真是小王，你怎么混成这副德行了……哎，算了，你本来也就这样。”说完还又看了序焕音一眼：“序姐你也是……难不成真忘了谁是谁是谁了？咋连前同事都打呢？”
序焕音摸了摸鼻尖，脸不红心不跳：“哦，忘了。”
第二人格是真忘记了，疑惑的问了一嘴：小王谁来着？
（傻子，会掉头换头的那个……）序焕音解释道（虽然我也不是很有印象了，但是战斗！爽！）
怀蕴清似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离宇亭开口问道：“子车呢？”
怀蕴清也纳闷了：“他没跟你们在一块？”
离宇亭垂眸说道：“他说他去把行头拿来。我想着把这傻子带来给他瞧瞧，看能不能有什么头绪。做人质肯定是差点儿……不知道这傻子在那个杂技班子里是什么样的地位。”
序焕音捂嘴笑了笑：“那何止是差点，当时原地把他弄死在那儿都没什么人在意吧？或许子车还在的时候过的不错，但换了个不喜欢傻子的班主可就不一定了。”
怀蕴清也附和道：“他以前跟子车混，就是那会儿还没像现在这么傻。子车确实挺喜欢傻子的，应该还记着点，你等他回来问问。”
怀蕴清把傻子的脑袋抱在怀里，腾了个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是一大块黏糊糊的糖球。
序焕音把长刀拔出擦了擦血，也没再塞回裙底，笑眯眯的把那身体往地上一推，站到离宇亭旁边。
怀蕴清和那傻子交谈几句，将整个糖球塞进他嘴里，首撑的傻子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
序焕音提着绳索把那身子一滴溜丢在那木板车上，怀蕴清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感叹了一句：“推起来还挺重。”
那脑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怀蕴清看向他们两人：“接下来是哪里？”
离宇亭瞥了一眼：“去找子车，这家伙不会是跑了吧？”
序焕音提起闪着银光的长刀，手指轻敲刀刃，发出“铛”的一声清响，看着噌亮刀刃上难得显的有些张扬的眉眼：“放心吧，跑不了他的。”
怀蕴清还真说不准：“这个……”
“你们怎么这么确定？”离宇亭看向两人
序焕音看着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刀，阴森森的呲牙一笑：“敢跑就把腿砍断得了，这招好使的很。”
怀蕴清则是有些迟疑的道：“至少他还没坑我们，哪会这么轻易就跑路呢？”
序焕音眨了眨眼：“你永远可以相信子车在同事间的口碑，前现都一样。”
怀蕴清叹了口气：“我跟你俩一块去找找吧。”
几人点一点二随机挑了个方向走，竟然正巧碰上了子车
怀蕴清声音里带着笑意“呀，这不是在这里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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