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铺。
张真元端坐在夯土窝棚中的一张土台上,台面上垫着不规则的木头,铺着一张草席,这就是少年陆归一的床铺。
整个窝棚虽简,但也被少年收拾的干干净净,锅碗瓢盆,粗陶劣罐皆归置整洁,三面夯土墙,一户一门一窗。
基本在夯土围墙内都是这样的户局。
陆归一的家在土围西南角的最里边,右侧土围,左边居住一烂酒鬼,再往前是住的是三口之家,男人靠做苦力养活着。
除了每天夜里隔壁酒鬼喝得酩酊大醉后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会立马引来他隔壁的苦力汉子的辱骂外还算的上安静。
张真元端坐土台,此刻褪去上衣,与之前的体态样子截然不同,干瘦如柴,胸膛肋骨根根明显,仿佛常年饥饿所至。
左膀粗略的包扎让血液和布条粘黏在一起,在这炎热的夏季,环境恶劣的夯土围里,血味混合着干燥的空气,仿佛是腐烂的尸臭气味。
“你,过来。”
陆归一站在门口,望着昏暗烛火下
的老头,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是痛快!见张真元招呼自己,少年一脸不愿的走了过去。
“你按照这清单上的东西帮我买回来。”张真元将手里的方子递给了过去。
看着眼前虚弱地老人靠在土台上,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少年看着纸上的内容,“金不换、紫珠叶、血竭、麝香…”
听到少年照读方子上的东西,张真元眼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会识字?如此最好。按照上面的买齐全了。”
说完了间便从钱袋里摸出一块金子,只是个头要比之前的小了将近一半。
陆归一受限此人,就算心头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照办。
“好,我这就去!”少年攥紧拳头,极不情愿地接过金子,转身准备出门,突然想到什么,回头提醒道:“你可要当心,这里的人可都凶狠着呢!”
“早去早回,莫要耍滑头,想想你自己。”张真元倒是毫不在意的挥手让他赶紧去。
“哼,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化那个鬼东西。”陆归一见状哼了一声便朝外走去。
清风镇。
一间官馆内,大量的名贵药材被陆陆续续送来。
官馆大厅中泛着浓郁的药味,十多位经验丰富的药铺伙计或是医师被临时征调到此。
由一位本地资格最老的医师主持,整个大厅行云流水的运行,忙碌而不混乱,堪比御厨房。
十几个火炉上煎着药,对应着十几个帮工在顾火熬药。呜呼呼的火声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切药和药碾子转动的声响。
赵小燕这个年轻捕快正在充当文房,脸上挂了十万个不愿意。而谷满将赵小燕抓来后便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
“谷大哥,那女的是什么人啊?”赵小燕一边收验一边登记入账。
“少打听。”
“全镇的名贵药材基本都送来了,你说这笔支费那女的能给吗?”
“少打听。”
“这些药材大多是治疗刀伤剑伤的除外,里面居然还有含毒的药材,那女的用来干嘛?”
“少打听。”
……
赵小燕手中笔杆子不停,嘴里也没闲着。而谷满始终只说三个字,少打听。
在官馆的二楼,一间较大的客房,尚未靠近门扉便能嗅到奇异药香,屋内更是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种切碾好的药材粉末和药汁。
西张长桌并排而放,桌面上堆满着各种药材,汇集种类之多,在清风镇实属罕见。
在客房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口青铜缸,缸中盛放着青色的药液,缸下无火,药液居然自沸,噗噗的冒着气泡。
苏明月在桌子前来回走动,此刻她重伤的左肩早己处理妥当,不过伤势过重,脸色依旧苍白无色。
“青鸠行对付内力深厚的高手仍然不足,这里条件有限对毒力的提升有所限制,只能先应付一下…”
苏明月看了一眼正在沸腾的青铜缸,暗自思忖。
喃呢间,将调配好的药粉和数种药液倒入铜缸中,随着搅动原本青色药液逐渐变成红色,随即变成黄色…
如此反复后,铜缸里的药液己经变得清澈如水,一眼见底没有丝毫杂质,见状后苏明月取下佩剑“百草”。
这柄二尺二的异剑入缸后,随着苏明月的内力注入,剑柄上那颗“碧血珠”散发出会诡异的青红色,旋即缸中“清水”肉眼可见的在缩减…
清风镇。
陆归一从夯土围再回到清风镇附近后己是午夜时分,此刻城门早己紧闭,宵禁从黄昏后开始,少年经过一番折腾后在附近的皇城庙借宿一晚。
一夜无事。
这一晚,他虽被张真元以内力挟持,不过却睡的格外香甜。
二日,夏晓破夜,天亮的格外早。刺目的阳光宛如千剑万刃般刺穿云层。
清风镇东门前己经排起了长龙,方圆百里各村做买卖赶集的络绎不绝,陆归一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先一步去了趟清风岭将之前搁置的白蜡木柴找回后方才入城。
少年肩背白蜡木柴,排进了进城的队伍里,一边随着队伍缓缓前进,一边想着张真元,“不知道那老头死了没有…”
陆归一轻车熟路的走进镇里,他先将白蜡木柴背到常客那里售卖掉后便又去豆腐脑摊吃了早食。
一碗嫩的豆腐脑端到面前,徐徐的冒着热气,搁上一些辣子油和葱花儿,一勺一口首刺味蕾。
倏然,一阵阵脚步从北街口传来,轮毂的声音压在青石板铺就道路上格外响亮。
“哎哟,这一大早的都是第三车了吧?”
“对,第三车了。”
“唉,我听说,从昨晚就开始了,全镇的草药基本都送去了啊。”
“什么?不会吧。是哪家的大户?”
………
隔壁的几个做苦力的赶完早工见到动静后顿时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陆归一正在享受口中美味,听到动静也朝其看去,只见是三套马车皆都装满了大口的箱子,隐约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药材味。
“王大叔,这是咋回事啊?”陆归一看向锅灶前的老板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说是官馆那边来了个大人物,将全镇的名贵药材都收购了,现在这消息己经传到附近村镇去了。”
这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照顾着大铁锅小面的火炉继续说道:“这不,都折腾了一夜,现在还送着呢。”
陆归一闻言哦了一声正要继续吃的时候,忽然一愣,当即蹭的一下站起来身,从怀里取出三个铜板后,立马朝着最近的药铺跑去。
片刻后,陆归一从一家名为“金药堂”的药铺里无奈的走了出来。
“该死,这要是买不回去。那该死的老头会不会不给我解毒?”
陆归一从药铺掌柜那里得到准确消息,那手里单子上的药材己全部被收空。
一想到这里,陆归一就感觉头大如斗,然而,任然有些不死心的接连跑了几家药材铺,得到的回复全都一样。
药材售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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