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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前世的果——未尽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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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无邪自己知道,每一个深夜,当整座宅院陷入沉睡,他就像真正的幽灵,在黑暗中悄然行动。他凭借着对无家老宅每一寸角落的熟悉,凭借着张麒麟和黑瞎子利用特殊渠道送进来的微型定时炸弹、塑性炸药块、集束手雷……他将这些毁灭的种子,精准地埋藏在了无家最致命的位置:

* 无二白书房厚重的承重墙夹层里。

* 无三省卧房地板的暗格下方。

* 连接主宅所有电路的总闸控制室。

* 甚至……供奉着无家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供桌底下!

每一个埋设点,都经过他反复的计算和推演,确保爆炸的冲击波能相互叠加,形成最彻底的毁灭风暴!他要让这座象征着九门权柄和无数肮脏秘密的罪恶巢穴,连同里面的魑魅魍魉,一起灰飞烟灭!

时间在压抑的疯狂中流逝。军火全部到位,陷阱铺设完成。无邪知道,无二白和无三省都是狡兔三窟的老狐狸,想要一击必杀,就必须让他们同时回到这个精心布置的屠宰场!

他拨通了无二白的电话,声音是刻意伪装出的、带着疲惫和一丝“认命”的沙哑:“二叔……我想通了。我……愿意去天下第二陵。” 他顿了顿,抛出了精心准备的诱饵,“小旭……他以前……好像提过一点那里的事情……可能……对你们有用。”

接着是打给无三省:“三叔……我错了。我不该钻牛角尖。二叔说我该去……我想……你们能回来一趟吗?我想……跟你们说说小旭……他最后……好像还说了些什么……关于……汪家?”

电话那头,无二白和无三省的反应各不相同。无二白沉默片刻,声音带着审视:“想通了就好。我晚上回来。” 无三省则是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急切:“好!好小子!三叔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等着!三叔马上到!咱们好好聊聊!”

鱼儿,上钩了。

当天晚上,无家老宅灯火通明。丰盛的晚宴摆上餐桌,无邪像个最温顺的晚辈,为无二白和无三省斟酒布菜。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只是没人注意到,无邪在端上最后一道汤时,指甲里弹入的、无色无味的粉末。

酒过三巡,无二白和无三省开始感到不对劲。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疲惫和虚弱感席卷全身!西肢像灌了铅,头脑昏沉,连抬手的力气都在迅速流失!

“酒……酒有问题!”无三省脸色剧变,惊恐地看向无邪。

无邪坐在那里,脸上温顺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的平静。他慢慢放下筷子,看着对面两个在椅子上、眼中充满惊骇和难以置信的“亲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地狱恶鬼般的微笑。

“不是酒,”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是菜。放心,只是让你们……暂时安静一会儿的药。死不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黑瞎子和张麒麟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院墙外,对他点了点头——这是约定好的信号,他们即将启程前往天下第二陵,完成黄承旭未尽的“剧本”,同时,也是远离即将爆发的毁灭中心。

“去做准备吧,等我结束一切就来!”无邪对着窗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他的眼神异常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海面。

黑瞎子和张麒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悲痛,有不舍,有决绝,更有一种托付后事的沉重。他们转身,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迅速消失。

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无邪,以及两个在椅子上、只能用眼神表达惊恐和愤怒的“猎物”。

无邪缓缓转过身,走到无二白和无三省面前。他俯下身,如同恶魔低语:

“小旭……他想让我活着。”

“可是……没有他,我怎么活?”

“我只有他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却比最恶毒的诅咒更令人胆寒。

“所以……”他首起身,环顾着这座华丽而腐朽的宅邸,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火焰,“我们一起……去陪他吧。”

他无视了无二白目眦欲裂的无声咆哮和无三省眼中终于流露出的、货真价实的恐惧。他像个即将登台的指挥家,从容地走到主厅中央。那里,放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如同老旧收音机般的黑色金属盒子——是整个引爆装置的核心控制器。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拂过冰冷的金属表面。指尖停留在那个醒目的红色按钮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闭上眼。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是黄承旭在谢家海棠树下安睡的脸庞,是他最后那句消散在风中的“对不起……”。还有……这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响起前,仿若黄承旭在意识深处对他嘶吼的、最后的命令:“无邪!活下去——!”

活下去?

太累了……

没有你的世界……太冷了……

无邪的嘴角,勾起一个解脱般的、凄凉的弧度。

指尖,带着万钧的恨意和玉石俱焚的决绝,朝着那红色的按钮,重重按了下去——

轰——!!!!!!!!!!

震耳欲聋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的恐怖巨响,伴随着刺目到极致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无邪所有的意识!剧烈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身体和灵魂上!

在意识彻底陷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刹那,他心中翻涌的,不是恐惧,而是无尽的遗憾和滔天的恨意:

**只恨……没能亲眼看到……他们化为齑粉!**

紧接着,便是无边的黑暗。再然后……

他睁开了眼。

看到了无山居熟悉的、带着霉味的天花板。

听到了窗外杭州城清晨的、带着水汽的喧嚣。

摸到了那个屏幕碎裂的、显示着【2001年7月3日】的旧手机。

前世的滔天恨火,与今生的冰冷现实,在无邪讲述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院子里死寂一片。

谢雨辰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时己滑落在地,摔得粉碎,褐色的茶汤如同凝固的血液,在青石板上蜿蜒。他俊美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那双总是温和含笑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还沉浸在那场由他亲手签署支票、资助的毁灭风暴中。海棠花树……埋葬小旭的海棠花树……也埋葬了无邪和他们所有人最后希望的坟墓……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近乎窒息的负罪感攫住了他。

黑瞎子脸上的墨镜歪斜着,露出的一只眼睛里布满骇人的血丝,瞳孔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急剧收缩。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身体因为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悲痛而微微颤抖。他仿佛看到了无邪像个孤魂野鬼般在无家老宅埋设炸药,看到了自己和哑巴张在黑暗世界里疯狂搜罗毁灭的武器……最后,是那场将一切恩怨情仇都化为飞灰的冲天烈焰!小太阳……无邪……他们都没了……都没了!

张麒麟周身的气息降至冰点!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深处,此刻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风暴!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紧如刀锋,握着黄承旭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收紧,力道大得让黄承旭微微蹙眉,却一声未吭。他仿佛看到了无邪按下按钮时那解脱又遗憾的眼神,看到了那吞噬一切的毁灭白光!旭宝用命换来的“活下去”的嘱托,最终却……他无法想象无邪独自走向毁灭时的心情!

而黄承旭……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透明。无邪讲述时,他始终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被张麒麟紧握的手,暴露了他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以为自己的结局,是终点。

却没想到,那只是引爆了更惨烈、更彻底毁灭的导火索!

无邪……这个被他亲手拖入深渊的“变数”,这个在最后时刻唯一陪在他身边的“伙伴”,这个口口声声说“只有他了”的傻子……在他“离开”后,竟然选择了如此惨烈、如此疯狂的方式,拉着整个无家……甚至可能拉着他自己……一起为他殉葬!

他以为自己在黑暗中独行,背负着所有的罪孽。

却从未想过,有人会为了他,甘愿点燃自己,焚毁整个世界!

迟来的、巨大的冲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悲痛、愧疚、震惊和一丝被如此深沉地“需要”着的震撼,如同海啸般席卷了黄承旭早己千疮百孔的灵魂!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站在院子中央、背对着他们、仿佛还沉浸在毁灭余烬中的身影——无邪。

阳光洒在无邪年轻的背上,却驱不散那萦绕周身的、来自前世的浓重死寂与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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