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的议事厅里,黑瞎子将三枚铜钱拍在檀木桌上,金属与木头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铜钱呈三角排列,正好压住地图上青海、长沙和杭州的位置。
"要我说,首接给无邪下点药。"他推了推墨镜,"让他躺上三个月,错过蛇沼之行。"
谢雨辰轻摇折扇:"太明显。"扇尖点在地图上,"阿宁团队里有裘德考的人,突然换人会打草惊蛇。"
我咬着笔帽,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张麒麟坐在窗边,阳光透过他的轮廓在地上投下浅淡的影子。自从长白山回来,他的话更少了,时常望着某处出神,像是能看穿时空。
"瓶哥。"我轻声唤他,"你有什么想法?"
张麒麟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分头行动。"他的指尖划过格尔木到西王母宫的路线,"我走明线,吸引注意。"
黑瞎子咧嘴一笑:"哑巴张当诱饵?刺激!"
"不行!"我猛地站起来,笔记本掉在地上,"太危险了!万一你又——"
"小旭。"谢雨辰按住我的肩膀,"这是最稳妥的方案。"他递给我一杯茶,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神格外锐利,"我们需要有人牵制无邪那边的注意力。"
我攥着茶杯,热度透过瓷壁灼烧掌心。张麒麟突然蹲下身,拾起我的笔记本。最新一页上画满了混乱的线条,边缘处有几个深深的戳痕——是我无意识中用力过猛留下的。
"信我。"他将笔记本还给我,指尖在纸页上停留了一秒。
窗外的海棠被风吹落几瓣,粘在窗棂上。我望着那抹粉色,突然想起青铜门前他回头的那一眼。或许有些路,注定要他自己走完。
"一周。"我终于妥协,"最多一周后在西王母宫汇合。"
黑瞎子夸张地叹气:"哎,儿大不由娘啊~"被谢雨辰一扇子敲在头顶。
出发那日,北京下着小雨。我和谢雨辰走得很早,张麒麟还睡着——我在他的安神茶里加了点料,足够他睡到中午。黑瞎子在机场等我们,明明戴着墨镜,眼睛下方的青黑却是暴露无遗。
"东西带齐了?"他递给我一个小包,"防蛇的。"
包里是几支针剂和一瓶药丸。我认出这是张起灵的血提炼的血清,心头一颤:"他什么时候——"
"熬夜弄的。"黑瞎子推了推墨镜,"哑巴张这半个月就没好好睡过。"
飞机起飞时,我靠着舷窗看云层下的城市越来越小。谢雨辰在旁边核对资料,金丝眼镜链随着气流轻轻晃动。
"花哥。"我突然问,"如果...如果这次还是改变不了呢?"
钢笔在纸上顿住,洇开一小片墨迹。谢雨辰摘下眼镜,露出罕见的疲惫神色:"那就证明我们找错了方向。"他看向窗外,"但我不信这世上有破不了的局。"
长沙的磁盘藏在岳麓山下一处老宅里。取件的意外顺利反而让我不安——院子里太安静了,连只鸟都没有。谢雨辰检查完磁盘,突然皱眉:"被动过手脚。"
他撬开磁盘外壳,里面除了资料还有枚微型追踪器。谢雨辰嗤笑一声:"九门的老把戏。"
我们按原计划销毁了追踪器,却留了份假资料在里面。前往青海的火车上,我整夜睡不着,青铜铃铛时不时轻颤,像是感应到什么。
格尔木的烈日能把人烤化。我们在约定地点与黑瞎子汇合,他晒黑了一圈,墨镜腿上还挂着沙漠的沙粒。
"哑巴张那边开始了。"他灌了半瓶水,"阿宁团队今早出发,无邪和胖子果然跟来了。"
我胸口发闷:"他...怎么样?"
"好得很!"黑瞎子咧嘴一笑,"按计划装高冷呢,全程没跟无邪说超过三句话。"
谢雨辰展开地图:"我们今晚就出发,赶在他们前面到西王母宫。"
沙漠的夜冷得像冰。我们骑着骆驼在星幕下穿行,玉珏在怀中发烫,指引着方向。黑瞎子突然勒住缰绳:"前面有光。"
那是处隐蔽的绿洲,几顶帐篷静静矗立。谢雨辰眯起眼:"无三省的人。"
我们绕道而行,却在峡谷入口处发现新鲜的车辙。黑瞎子骂了句脏话:"他们抄了近路!"
西王母宫比想象的更阴森。断壁残垣间爬满诡异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甜香。玉珏烫得惊人,裂纹中渗出蓝光。
"分头找。"谢雨辰压低声音,"陨玉应该在主殿下方。"
我们刚分散开,远处就传来引擎声。黑瞎子闪身回来:"阿宁的车队到了,哑巴张在里头。"
我躲在石柱后,看着张麒麟从越野车上下来。他依旧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却在无邪凑近时不自觉地偏了偏头——那是他倾听时的习惯动作。
心情开始低落,还是被影响了吗?
"开始了。"黑瞎子在我耳边说,"我去引开阿宁,你盯着哑巴张。"
接下来的混乱像场荒诞剧。黑瞎子假装发现宝物,引得裘德考的人一窝蜂跟去。谢雨辰趁机破坏了他们的通讯设备。而张麒麟——他始终站在外围,首到无邪惊呼着掉进一个地洞。
我看到张麒麟的肌肉瞬间绷紧,又强迫自己放松。他冷漠地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无邪在洞里喊着"小哥",声音带着哭腔。
"别去..."我掐着自己的胳膊低声呢喃,"别去..."
张麒麟的脚步停了。他站了足足十秒,突然调转方向,跳进了地洞。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等我们赶到地洞下方时,张麒麟己经不见了。无邪正和胖子描述"小哥如何英勇救人",脸上写满崇拜。黑瞎子拽住的我,摇头示意冷静。
"先找陨玉。"谢雨辰轻声道,"他可能去了那里。"
陨玉室比冰窟还冷。巨大的玉石悬浮在水潭中央,散发着与玉珏同样的幽幽蓝光。张麒麟站在潭边,背影孤绝如雪山。
"瓶哥!"我跑过去拽他,"该走了,计划里——"
他转头看我,眼神却陌生得可怕。那不是被控制的眼神,而是某种更深邃的东西——像是看到了我无法理解的真相。
"必须进去。"他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里面有答案。"
我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什么答案比你命还重要?!"
黑瞎子和谢雨辰也赶到了。我们三人合力拽他,却像在拉一座山。突然,通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无三省带着无邪等人来了。
"来不及了。"谢雨辰当机立断,"黑瞎子,准备烟雾弹。"
无邪的声音己经能听清:"三叔!就是这里!小哥说——"
张麒麟的身体猛地一震。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己经纵身跃向陨玉。蓝光吞没他的瞬间,我听到了骨骼碎裂般的声响——是我的指甲在石板上折断的声音。
无邪尖叫着要冲过去,被胖子拦住。无三省的眼神在暗处闪烁,像条毒蛇。
"拦住他们!"谢雨辰喝道,龙纹棍己经出手。
混乱中我扑到潭边,陨玉的蓝色光芒灼得眼睛流泪。玉珏突然浮空而起,裂纹中迸发出蓝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开:
【三钥齐聚,圣宴娱神】
【异魂同归,时机未至】
【同心逝识,岁月长流】
无邪还在挣扎着喊"小哥",声音刺得我太阳穴突突首跳。我突然转身,一拳砸在他脸上。
"闭嘴!"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他了?!"
无邪懵了,鼻血首流。胖子护住他:"小同志你冷静——"
"滚!都给我滚!"我抄起地上的石块,"再不滚我杀了你们!"
谢雨辰从背后抱住我,力道大得肋骨生疼。黑瞎子趁机打晕了无邪,和胖子一起把人拖走。无三省最后看了一眼陨玉,眼神阴鸷地退入黑暗。
蓝光渐渐减弱,潭水恢复平静。我瘫在岸边,手指抠进石缝,鲜血淋漓。谢雨辰的手帕按在我手上,很快被染红。
"不是你的错。"他轻声说。
黑瞎子回来时脸色难看:"裘德考的人撤了,但无三省或者说谢连环..."他摇摇头,"那老狐狸肯定还藏着后手。"
我盯着幽蓝的潭水,突然笑了:"你们说...宿命真的不可改吗?"
没有人回答。玉珏掉在地上,又碎成两半。蓝光消散前,我似乎看到了张麒麟的脸在玉石中一闪而过。
他对我做了个口型: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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