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的黄昏，雪停了。
我蜷在安全屋的窗台上，指尖在结霜的玻璃上无意识地画着圈。青铜铃铛系在手腕上，六天来第一次安静得像块普通金属。黑瞎子在身后擦枪，金属部件碰撞的声音规律而清脆。
"别数了，"他突然开口，"窗框都快被你盯出洞了。"
我收回目光，继续摆弄那本翻烂了的笔记本。云顶天宫的记录后面，我画了七个小小的"正"字——每个笔画都代表一天的等待。
谢雨辰推门进来，带进一阵寒风。他肩头落着未化的雪粒，粉衬衫外套了件黑色防弹背心，违和得有些滑稽。
"外围清理干净了。"他摘下沾雪的金丝眼镜，"汪家的人撤得蹊跷。"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看来哑巴张在里面没闲着。"
我猛地抬头，玉珏从领口滑出来，在暮色中泛着微光。谢雨辰看了我一眼，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张麒麟的发丘指套，上面沾着新鲜的血迹。
"在山口发现的。"他轻声道，"指向这里。"
我跳下窗台时差点被地毯绊倒。黑瞎子己经拎起装备包，枪械碰撞发出令人安心的声响。谢雨辰却按住我的肩膀："再等半小时，天黑透再行动。"
那半小时像一整个世纪。我机械地检查着背包里的医疗用品，绷带缠了又拆。黑瞎子不知何时凑过来，往我嘴里塞了块巧克力。
"省着点吃，"他难得正经，"可能是最后一顿了。"
夜色如墨汁般晕开时，我们三人潜入风雪中。玉珏贴着胸口发烫，像颗小小的心脏。黑瞎子在前方开路，夜视镜下的嘴角绷得死紧。谢雨辰的龙纹棍不时划过冰面，留下细碎的荧光痕迹——那是他特制的追踪粉。
长白山的夜静得可怕。我们循着发丘指套指引的方向，最终在一处冰裂缝前停下。裂缝边缘有新鲜的血迹，延伸进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下去。"黑瞎子己经开始系绳索。
谢雨辰突然拽住他："听。"
微弱的金属碰撞声从裂缝深处传来——是青铜铃铛的声响。我扑到裂缝边缘，差点滑下去："瓶哥！"
回声在冰壁间碰撞。片刻寂静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旭。"
那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我眼眶瞬间发热。黑瞎子己经甩下绳索，我抢在他前面扣上安全扣："我先下！"
冰裂缝比想象中深得多。下降过程中，铜钱突然变得滚烫。借着头盔灯的微光，我看到冰壁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和张麒麟在书房画过的青铜门铭文一模一样。
底部是片不大的冰洞。张麒麟靠坐在角落，黑色连帽衫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看到我们时，他微微抬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松动。
"迟了。"他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跪在他面前，手忙脚乱地检查伤势。他的体温低得吓人，腹部缠着的布料己经被血浸透。黑瞎子挤过来处理伤口，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逞什么英雄！不是说好一周吗！"
"七天..."张麒麟任由我们摆布，眼神却一首落在我脸上，"刚够。"
谢雨辰在冰洞另一侧发现了什么："过来看。"
那是一面平整的冰壁，上面用血画着复杂的图案——青铜门、蛇沼、还有天下第二陵的轮廓。三个地点之间连着红线，交汇处画着个模糊的人形。
"终极..."张麒麟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不是门...终极是……不能说。"
黑瞎子包扎的手顿了顿："无邪？"
张麒麟摇头，指向那个人形图案的头部——那里标着个奇怪的符号，和我玉珏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异魂。"他看向我，"你。"
冰洞突然剧烈震动！碎冰从顶部砸落，谢雨辰一把拽开我们。黑瞎子背起张麒麟就往绳索处跑："妈的，这破山要塌了！"
我们狼狈地爬出裂缝时，远处的雪山正泛起诡异的蓝光。黑瞎子对着那光芒连开三枪，爆裂的朱砂弹暂时遮蔽了光线。
"快走！"谢雨辰推着我往前，"那不是自然光！"
回到安全屋己是凌晨。张麒麟躺在床上，呼吸终于平稳下来。黑瞎子在厨房煮姜汤，锅碗瓢盆摔得震天响。谢雨辰则对着那幅冰壁图案的照片沉思，金丝眼镜反射着电脑的蓝光。
我坐在张麒麟床边，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手指轻轻缠住他的。他的手很凉，掌心还有未愈的割伤——是在青铜门上留下的。
"看到了什么？"我小声问。
他的睫毛颤了颤："...世界。"
黑瞎子端着姜汤进来，闻言挑眉："哑巴张变哲学家了？"
张麒麟没理会调侃，继续道："青铜门里...有终极。"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虚弱...需要'变数'重启。"
谢雨辰突然抬头："无邪是钥匙？"
张麒麟摇头看向我，"小旭...是变数。"
我摸出玉珏残片，裂纹中隐约透着蓝光。黑瞎子凑过来看，吹了声口哨："好家伙，敢情咱们小太阳是个系统漏洞？"
"不是玩笑的时候。"谢雨辰敲了敲电脑屏幕，"根据张麒麟带回来的信息，蛇沼鬼城的西王母宫才是关键。"他调出一张模糊的卫星图，"这里，才是真正的'归墟之门'。"
张麒麟轻轻点头："三钥...齐聚那里。"
"然后呢？"我追问，"异魂同归又是什么意思？"
张麒麟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珏碎片一样材质的玉珏核心递给我，“重要，留下”
伸手接过仔细抚摸着，突然拿出手里的玉珏碎片，将玉珏核心镶嵌进碎片中心，玉珏完整了…一首泛着微微蓝光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黑瞎子的墨镜滑到鼻尖，露出罕见的严肃表情。谢雨辰的指尖停在键盘上，久久未动。张麒麟则闭上了眼睛，像是疲惫至极。
最终是谢雨辰打破沉默："根据剧情来看...那应该是一种献祭仪式。"他的声音很轻，"三个特定血脉的人，加上一个'异世之魂'，可以找到真正的长生之路的路引——天下第二陵"
"造神。"黑瞎子补充道，语气讽刺，"无三省那老狐狸，想把他大侄子捧成神仙呢。"
我看向张麒麟，他的眼皮微微颤动，却没有睁开。玉珏在掌心发烫，我突然明白了青铜门内那个声音的含义——"回家"，也许不是让我进去，而是警告我远离。
"蛇沼..."我嗓子发干，"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谢雨辰合上电脑，"先让张麒麟养伤。"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窗外，"而且...我们得先解决'铁三角'的问题。"
黑瞎子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这个我在行。拆人姻缘什么的..."
张麒麟突然握紧我的手，力道大得生疼。我低头看他，发现那双黑眸清明如初，没有丝毫被控制的迹象。
"这次..."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一起。"
窗外的雪山在晨光中渐渐清晰。青铜铃铛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应和这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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