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从谢雨辰眼角滑落，在泛黄的相册页面上晕开一朵小小的水花。黑瞎子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手指无意识地着笔记本边缘己经卷起的边角。
"花儿爷，这就是小太阳穿书后经历的第一世。"黑瞎子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墨镜后的眼睛盯着照片里那个站在院子里前笑容灿烂的青年，"所有事情——从开始到结束。"
相册摊开在茶几上，每一页都贴满了照片和剪报。有些是监控截图，有些是泛黄的老照片，还有几张明显是从尸体身上找到的染血证件照。谢雨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张三人合影——照片里的张麒麟、黑瞎子和黄承旭在谢府，背后是初升的朝阳，三个人的笑容明亮得刺眼。
"这些..."谢雨辰的指尖微微发抖，"全都查证过？"
黑瞎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无三省和解连环假死的监控录像、尸检报告、我和哑巴花了三年时间，几乎翻遍了所有档案。我们和小太阳的照片无法查证，但都是真的。"他苦笑着指了指相册最后一页那张齐羽禁婆化特写，"连这个都找到了，可惜是假的齐羽，第二陵我们进不去。"
谢雨辰突然合上相册，丝绸睡衣的袖口沾上了未干的泪痕。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透过纱帘，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第二世呢？"他哑着嗓子问，"你们...看到哪里了？"
黑瞎子正要回答，门外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黑瞎子迅速收起相册塞进茶几抽屉，谢雨辰则拿起茶几上的折扇，"唰"地展开遮住泛红的眼眶。
"我们回来了。"黄承旭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超市塑料袋的窸窣声。
张麒麟跟在后面，手里提着装满食材的环保袋。他敏锐地注意到客厅里异常凝重的气氛，目光在谢雨辰微红的眼尾和黑瞎子紧绷的下颌线之间扫过。
"花儿爷眼睛怎么了？"黄承旭放下袋子，歪头看向谢雨辰。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卫衣，衬得脸色越发苍白，右手腕上缠着的绷带从袖口露出一截。
"花粉过敏。"谢雨辰轻摇折扇，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厨房炖着梨汤，去喝一碗。"
黄承旭眨眨眼，突然凑近谢雨辰："骗人，西府海棠这个季节根本不开花，而且花哥才不会花粉过敏。"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药香，右眼瞳孔在近距离下呈现出不自然的灰蓝色——那是第二世留下的伤痕。
黑瞎子突然从背后一把搂住黄承旭的脖子："小太阳，来厨房帮忙！今天教你做青椒肉丝炒饭！"
"哎哎哎——瞎哥你轻点！我脖子要断了！"
笑闹声渐渐远去，张麒麟在谢雨辰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室暖黄的灯光，却仿佛横亘着整个长白山的冰雪。
"看到哪了？"张麒麟问，声音很轻。
谢雨辰展开折扇，丝绸扇面上绣着的海棠花枝微微颤动："第一世...最后的爆炸。"
张麒麟的睫毛轻轻抖了一下。他伸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剥皮。修长的手指撕开橘皮时溅起几滴汁水，在指尖留下淡淡的柑橘香。
"第二世会更糟。"他把剥好的橘子分成两半，递给谢雨辰一半，"做好准备。"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和黑瞎子夸张的大笑。黄承旭正在抗议什么，声音鲜活明亮，与相册里那个满身血污引爆手雷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谢雨辰突然攥紧了扇骨："他知道我们...？"
"记得。"张麒麟摇头，"穿越会不会遗忘不知道，但死亡瞬间的痛……。"
一阵沉默。厨房飘来糖醋排骨的甜香，混合着蒸虾的鲜味。黑瞎子在教黄承旭调酱汁，两人为该放多少醋争论不休。
"吃饭吧。"谢雨辰最终站起身，丝绸睡衣如水般垂落，"明天...再看第二世。"
餐桌上摆满了众人爱吃的菜：张麒麟喜欢的小鸡炖蘑菇，黑瞎子最拿手的青椒炒肉，谢雨辰钟情的虾，还有黄承旭每次去超市都要买的排骨。暖黄的吊灯下，西个人的影子在墙上交织成一幅温馨的剪影。
"小太阳，尝尝这个！"黑瞎子夹了块排骨放到黄承旭碗里，"独家秘方！"
黄承旭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起来："好吃！比上次进步多了！"他转头给张麒麟盛了碗鸡汤，"瓶哥多喝点，今天超市冷气太足了。"
张麒麟接过碗，指尖不经意擦过黄承旭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是第二世留下的印记之一。
谢雨辰注视着这一幕，突然想起相册里那张三人站在青铜门前的合影。当时的黄承旭也是这样，总是第一个注意到张麒麟需要添茶，记得黑瞎子讨厌吃香菜，会在谢雨辰咳嗽时默默递上手帕。
——和现在一模一样。
"花哥？"黄承旭疑惑地看过来，"你不舒服吗？脸色好差。"
谢雨辰回过神，发现三双眼睛都关切地望着自己。他下意识摸了摸脸，触到一片湿凉。
"没事。"他端起酒杯掩饰失态，"这酒...太辣了。"
黑瞎子突然起身："我去换个甜口的。"他的手指在谢雨辰肩上重重按了一下，墨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黄承旭疑惑地眨眨眼，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接个电话。"他匆忙离席，背影僵硬得像绷紧的弦。
餐桌上剩下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张麒麟无声地放下筷子，目光追随着黄承旭消失在阳台的身影。
"是医院？"谢雨辰压低声音问。
黑瞎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检查单："上周的复查结果...疼痛又加剧了，还是找不到原因，不排除心理的……。"
张麒麟的筷子"啪"地折断在掌心。木刺扎进皮肤，渗出几粒血珠，他却浑然不觉。
"第三世..."谢雨辰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还会再..."
"不知道。"黑瞎子摘下墨镜揉了揉眉心，"穿越机制我们还没完全搞明白。但每次重生，他的身体状况都会比上一次更差。"
阳台上传来黄承旭刻意压低的声音："...对，止痛药加量...不，不要告诉其他人..."
张麒麟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大步走向阳台，却在玻璃门前停住。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黄承旭单薄的背影在夜风中微微发抖，像一片随时会被吹散的落叶。
谢雨辰和黑瞎子跟上来，三人沉默地站在门前。里面传来黄承旭强装轻松的笑声："...没事啦，我最近感觉好多了...真的..."
黑瞎子突然转身走回餐桌，抓起酒瓶灌了一大口。谢雨辰的折扇掉在地上，扇骨摔出一道裂痕。
当黄承旭回到餐厅时，三个人都己经坐回原位，桌上摆着新上的甜酒和切好的水果。
"抱歉啊，工作电话。"他笑着坐下，眼角还带着未褪去的红晕，"我们继续吃吧，排骨都要凉了。"
没有人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黑瞎子大笑着讲起上次下斗的糗事，谢雨辰优雅地夹了只虾放到黄承旭碗里，张麒麟则默默地把那盘青椒炒肉往他面前推了推。
灯光温暖，饭菜飘香。西个人像往常一样说笑打闹，仿佛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仿佛死亡从未在暗处窥伺。
而茶几抽屉里，那本记载着两世悲剧的笔记本静静躺着，等待被再次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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